作者:林子大了
詩詞世界(ID:shicishijie)原創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我們中國人向來喜歡搞個排名,無論在哪個領域,都喜歡争個高低勝負。
在漫漫曆史長河當中,如果讓我們投票選出兩個最天才的文人,那無疑是李白和蘇轼,他們究竟誰更勝一籌呢?
蜀中多俊秀,文宗自古出巴蜀。司馬相如、揚雄、陳子昂、李白、薛濤、杜甫、蘇轼、楊慎,這些大文豪都和四川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李白和蘇轼就生于斯,長于斯,是不折不扣的“四川老鄉”。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李白為蜀中做了不少代言。現在,四川江油市南的青蓮鎮,尚有太白碑林,隴西院、太白祠、名賢祠,李白衣冠墓、磨針溪、洗墨池、粉竹樓、月園墓等“太白遺風”。
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蘇轼雖說“此心安處是吾鄉”,但他從未忘記出身之地四川眉山。位于眉山城西南隅紗彀巷内的三蘇博物館,是蘇洵、蘇轼、蘇轍父子三人的故居。元代改宅為祠,祭祀三蘇。
李白的詩歌早在唐玄宗時就名滿天下,冠蓋京華,唐文宗更是向全國诏書禦封“李白詩歌”與“裴旻劍舞”、“張旭草書”為“大唐三絕”。
而蘇轼,是宋朝的“執牛耳者”,在科舉考試中一舉成名,高中狀元(名為第二實為第一),得到當時的文壇盟主歐陽修的大力獎掖。
嘉祐六年(1061年),蘇轼應中制科考試,即所謂的“三年京察”,入第三等,為“百年第一”,後來成為宋朝的“文壇領袖”。
他常和别人齊名——論文學,他和歐陽修并稱“歐蘇”;論寫詩,他和黃庭堅并稱“蘇黃”;論填詞,他和辛棄疾并稱“蘇辛”,論他的綜合實力,無疑是宋朝第一。
自古文人從政,能做到登峰造極的太少了。
李白早年就已詩名滿天下,沒參加科舉,而是走了唐代很多文人走的“終南捷徑”,通過衛尉張卿、玉真公主、道士吳筠、賀知章等人的舉薦,進入唐玄宗的視野,進宮朝見那天,唐玄宗降辇步迎。
後來民間更有“貴妃捧硯”“力士脫靴”“龍巾拭吐”“禦手調羹”的演繹,雖然他“海縣清一、寰區大定”的政治理想未能實現,但那段時光無疑是李白一生當中最輝煌的時刻,被封“翰林待诏”,給唐玄宗與楊貴妃做詩。
可惜囿于權力的鬥争,或許也是李白狂傲的性格,終于在三年之後,被賜金放還。後來又在安史之亂中參與永王反對肅宗的叛亂被捕,後經好友高适迎救被流放夜郎,途中因代宗登極遇赦。
如果說李白的職場生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沒有真正和政治挂鈎的話,蘇轼的一輩子則摸盤滾打在官場上,“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在蘇轼身上不斷印證。
黃州、惠州、儋州,宋朝的曆任皇帝對蘇轼是貶無可貶,到最後一直發配海南島,創下被貶曆史第一。
若不是宋太祖趙匡胤曾立下“不殺文人”祖訓的話,蘇轼有幾個人頭都保不住的。
蘇轼與李白性格上最大的一緻之處正是為世人所熟知的自信,樂觀,曠達。
李白本人以及他的詩歌完美代表了“萬邦來朝,海晏河清”的盛唐氣象,在他天才般的想象中,給我們展現了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自信和豪氣。
餘光中《尋李白》寫到,“酒放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無拘無束,逍遙獨立于天地之間,任何時候都相信在人生逆旅當中,自己的使命和價值。
而蘇轼,更是天生的樂天派,無論是當時還是後世,都給許多人帶來了蓬勃的力量。
在林語堂先生寫的《蘇東坡傳》中,蘇東坡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蘇東坡比中國其他的詩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豐富感、變化感和幽默感,智能優異,心靈卻像天真的小孩——這種混合等于耶稣所謂蛇的智慧加上鴿子的溫文。”
得意時,他不驕矜,該如何做還是如何,失意時,他不沉湎于泥沼,反而在裡面苦中作樂,甚至把沼澤也由死氣沉沉變得生機勃勃,他是塵世裡的一朵花,随處可以開放。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一個痛快淋漓,感性大于理性。
“一蓑煙雨任平生”
“此心安處是吾鄉”
“揀盡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一個沉着内斂,理性大于感性。
李白的詩亦如他的人,有一瀉千裡之感,代表了個性舒展的盛唐之音。
蘇轼的詞則豪放與婉約并存,代表了内斂理性的北宋文風。
葉嘉瑩先生曾說,在中國古代的詩人中,有兩個人得到過“仙人”的評價:一個是李白,一個是蘇轼。
蘇轼被稱為“坡仙”,李白被稱為“詩仙”。
可是倘若以李白和蘇東坡相比,還是有一個分别的,這個分别在于:李白是“仙而人者”,蘇東坡是“人而仙者”。
而我理解,李白本就是仙,偶爾路過人間,留下驚豔的一道光,讓世人敬仰。蘇轼則完完全全是一個世間人,一直在修行,終于活成了世人羨慕的模樣。
李白路過人間是個巧合,蘇轼囿于塵世是個必然。
李白天才般的想象和瑰奇飄逸的描述,汪洋恣肆的語言,千古文人當中當屬第一。
而蘇轼的學識,詩詞歌賦全方位的成就,則無人能敵。
據宋代筆記《庚溪詩話》記載:
宋神宗曾問身邊的近臣,蘇轼可以與哪個古人比作?有人說“唐李白文才頗同。”
神宗說:“不然。白有轼之才,無轼之學。”可見宋神宗雖然政治不認可東坡,但是極為推崇蘇轼的學識。
正如一網友所說,李白是才氣天授,青天白日裡降下朵皎皎青蓮,落于盛世,開于盛世,又超脫于盛唐的煙火繁華。
蘇轼是後天成才,浩繁卷牍裡砌出個矯矯孤松,生在北宋,長在北宋,一心多用尚且能廣有建樹。
李白和蘇轼,在不同的時空下,寫下不同的詩篇,一篇《将進酒》一篇《水調歌頭》,一詩一詞分别成為華夏大地兩條母親河的最經典名句。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餘光中先生在《戲李白》裡也說過:
有一條黃河你已經足夠熱鬧了,
大江且留給你蘇家的鄉弟吧。
天下二分,都歸了蜀人。
你據龍門,他臨赤壁。
李白是神化了的蘇轼,蘇轼則是平民化了的李白,最後,還是引用餘光中先生的一句話:
如果我要出去遊曆山水,
我就要選蘇轼和我一起去。
李白太放蕩了,不負責任,
杜甫太苦哈哈了。
蘇轼最好,他最有趣,
也是一個知心朋友。
李白說: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蘇轼說: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黃河西來,大江東去,此外的五千年都已沉寂,兩個偉大的靈魂隔着時間的長河遙遙相望,舉盞,仰飲而盡……
作者簡介:
林泉,甘肅蘭州人,90後文學愛好者,常年筆耕不辍,已累計寫作詩歌、散文、小說20萬字以上,作品散見于各報紙雜志,微信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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