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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華

生活在武則天時代，能夠得到多疑狠辣的女皇信任，并統領重兵的武将，屈指可數。王孝傑憑着一腔忠勇、敢竭死戰幸運地做到了這一點。他靠着軍功升遷，曾以副總管身份西擊吐蕃于大非川，遭遇怯戰領導不幸被俘，憑着一張酷似已故吐蕃贊普的面容得到娃娃贊普的禮敬。回到大唐後，他以軍功升任鷹揚将軍。因熟悉吐蕃内情，率軍遠征萬裡，從吐蕃人手裡收複安西四鎮。之後，他又多次擊敗吐蕃，逼降後突厥可汗。素羅汗山之戰，他敗于吐蕃戰神論陵欽手下。東硖石谷之戰，他遭遇部下怯戰，以少當衆，奮戰不止，墜崖身亡。他就是夏官尚書、同鳳閣鸾台三品、耿國公王孝傑。

在曆史偵探玄懸大劇《神斷狄仁傑》中，有一位多次出鏡的武周大将，他暴躁、狂妄，卻又忠誠、勇敢、耿直且勇于認錯、知錯能改，與無所不能的狄公配合默契，與獨步天下的李元芳義同金蘭，率領唐軍多次擊破邪惡勢力和異族強盜，功不可沒。最難得的是，在酷吏當政，衆多名将功臣被害的時代，他統領大軍，還能得到武則天的高度信任，這絕非常人能夠做到。他就是夏官尚書、同鳳閣鸾台三品、耿國公王孝傑。

《神斷狄仁傑》隻是曆史題材的影視作品，其中虛構的成分居多，對王孝傑的描述也大都出自編劇天馬行空的想象。那麼，真實曆史中的王孝傑又是如何得到女主信任，由敗軍之将逆襲成為武廟正神的呢？本文就為讀者大大分說一二。

靠臉活命的新豐好漢

王孝傑生年不詳，出生地是京兆新豐縣（在今陝西臨潼東北），王維曾在此創作“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可見此地民風尚武，多遊俠之士。生在新豐，王孝傑顯然也是個尚武之人，年紀輕輕便投效軍前，由于作戰勇敢，多立軍功，屢被提升，眼見得前途似錦。

公元677年，武德充沛的吐蕃人開始進犯大唐治下的涼州城（在今甘肅武威），同樣武德充沛的大唐對此當然不能慣着。公元678年正月，剛剛過完新年，唐高宗就命令中書令李敬玄外挂個鄯州（在今青海樂都）都督的頭銜，代替時任洮河道行軍鎮守大使的老将劉仁軌鎮守洮河。

唐高宗這次有些草率了。他想當然地以為李敬玄和劉仁軌一樣，也是個文武全才的能臣，再加上李敬玄又是自己的潛邸舊人，用着比較放心，所以就聽信了劉仁軌的忽悠，讓李敬玄代替年近八旬的劉仁軌（曾經在白江口打得倭人懷疑人生的劉仁軌，這次以宰執身份出任邊帥，本想好好幹一下吐蕃，哪知他提出的一系列合理化建議都讓李敬玄給否決了。見皇帝如此看好李敬玄，劉仁軌索性建議高宗說“對付吐蕃，隻有李敬玄最合适”，唐高宗一聽正中下懷，就讓李敬玄出馬了）。

李敬玄仗着和高宗是舊交而位居宰輔，怕人不服，就想拿出點軍功提升說服力，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就走馬上任了。不得不說，武德充沛的大唐沒有軍功真的不好意思當大領導。劉仁軌沒想到李敬玄真敢前來找死，隻好眼神複雜地瞅了對方幾眼，便交割完軍務回京了。一代名臣，也未能免于落入權争窠臼之中，真是讓人無語。

李敬玄知道吐蕃勢大，上任之後，下令征召關内與河東的府兵以壯軍威，王孝傑也在應召之列。當時，他以副總管的身份跟着工部尚書劉審禮一起西行，加入了對戰吐蕃的大軍之中。

九月，唐軍與吐蕃頭号戰神論欽陵（全名噶爾·欽陵贊卓，“論”是吐蕃語宰相的意思，祿東贊之子，其所在的噶爾家族世代為相）戰于青海大非川（在今青海共和西南切吉平原）。大非川真是一個可以決定大是大非的地方，七年前薛仁貴因為豬隊友郭待封，在此慘敗于論欽陵之手，被迫與吐蕃約和，從而終結了唐軍橫掃天下的神話。之後吐谷渾淪入吐蕃之手，唐朝在西方的統治受到極大影響，雖然此後有所恢複，但終究不似當年神勇。而今，唐蕃之間結束了七年之癢，又要在這個大唐的傷心之地重燃戰火，再争高下。

面對論欽陵這個宿敵，南征北戰的薛仁貴都沒辄，文官出身的李敬玄又有個毛線辦法？最終，唐軍再次敗北，無數大唐勇士埋骨異鄉。以孝聞名的劉審禮與部下王孝傑沖鋒在前，于承風嶺一帶深陷敵軍重圍。指揮無方的李敬玄見狀，其豬隊友的嘴臉表露無疑，根本不敢派兵救援。劉審禮與王孝傑最終被苦等不至的領導所坑，酣戰一番後受傷被俘，劉審禮因傷重不治而亡。王孝傑長得皮實，人又年輕，因此被活靈活現地押到邏些（在今西藏拉薩）城中，作為戰利品獻給新任贊普赤都松贊（器弩悉弄）。

當時的小贊普還是不到兩歲的小萌娃，看到王孝傑後，覺得眼前的唐将與父親芒松芒贊長得像極了，沒準是父親轉世，就伸出手去非要抱抱。王孝傑雖然一臉蒙圈，但也不好與一個小娃娃較勁，就胡亂應承下來。一來二去，兩人居然處出感情來了。當時，王孝傑在唐軍中的名位不顯，自然沒人太在意，覺得有個人幫助照看小贊普也挺不錯的，就順水推舟地成全了這對“父子”。

就這樣，傳說中的糙漢王孝傑也學會了靠臉吃飯，居然在吐蕃混得風生水起。王孝傑能夠在此後成為武周大将，絕對是位面糙心不糙的人。他在吐蕃喜當爹的幾年裡，對吐蕃的政治軍事和風土人情都盡可能地了然于胸。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機會重回大唐，可在他心中，當俘虜絕對不光彩，必須用勝利去洗刷恥辱，實現救贖。

知恥後勇立功絕域的将相之才

終于有一天，唐蕃再次講和，雙方約定交換俘虜。已經知道眼前這個糙漢絕對不是親爹轉世的赤都松贊沒有難為王孝傑，爽快地答應送“爹”歸唐。唐廷對王孝傑一番政審後，發現王孝傑雖然身陷敵營多年，卻因一番傳奇經曆，不僅沒有作出有辱國格的糗事，而且還成為一位難得一遇的吐蕃通，這讓對吐蕃做大無比頭疼的唐廷如獲至寶，很痛快地就恢複了他的軍籍與官職。到了武則天稱帝時，王孝傑已升任右鷹揚衛将軍。

公元692年，西州（在今新疆吐魯番）都督唐休璟請求武則天，率軍收複失陷于吐蕃的龜茲、于阗、疏勒和碎葉等安西四鎮。在此前張仁亶一文中，筆者說過唐休璟曾反對過張仁亶修築受降城，但不可否認的是，唐休璟絕對是一位名将，為李唐、武周守邊多年，屢立戰功，特别是洪源谷一戰，他親自披甲上陣，躍馬沖殺，六戰六捷，大破吐蕃，好好教訓了一把狂妄的高原強寇。

武則天很重視唐休璟的奏疏，一番計議後，她決定派熟悉吐蕃内情的王孝傑為武威道行軍總管，與左武衛大将軍，素有突厥版金日磾之稱的阿史那忠節率軍進讨吐蕃。

當年十月，王孝傑率軍進入西域，與盤桓于當地的吐蕃軍展開激戰。憑着對敵人戰術的熟悉，他避實擊虛，主動出擊，切中敵人要害，成功擊敗了當面之敵，接連收複安西四鎮，并以皇帝之命在龜茲城設置安西都護府，留下三萬唐軍駐守。

四鎮精兵在此後與西方諸國的較量中表現極其出色，若非安史之亂爆發，四鎮精兵不得不回到中原平叛，安西四鎮的大唐軍旗仍将久久飄揚。

王孝傑成功收複安西四鎮，最高興的還是武則天，這可是臉上貼金的好事，她不吝辭藻地誇獎道：“西陲不守，并陷吐蕃。今既盡複于舊，邊境自然無事。孝傑建斯功效，竭此款誠，遂能裹足徒行，身與士卒齊力。如此忠肯，深是可嘉！”

從中不難看出，雖然周軍在收複四鎮的過程中，戰鬥不是那麼慘烈，但萬裡行軍，投身荒徼，條件艱苦，危機四伏，王孝傑能夠主動放下将軍的架子，與士兵們一起徒步行軍，同甘共苦，而且指揮若定，使周軍能夠在萬裡之外的絕域依然保持高昂的戰意，從而順利達成遠征目标，絕對當得起女皇的好評。

武則天一高興，下诏授予王孝傑左衛大将軍之職，使其一舉由戰俘晉升為武周頭号大将，這個神轉折不可謂不大。相信這一刻，性格直率的王大将軍一定會熱淚橫流，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693年，當年在蘇定方雷霆一擊下被迫遠遁的西突厥諸部，在吐蕃的支持下，擁戴被酷吏來俊臣殺死的西突厥興昔亡可汗阿史那元慶之子阿史那俀子為十姓可汗。新可汗為了證明自己的英明神武，就聯合吐蕃，準備向武周發難。許多周邊國家，甚至包括此前已有些慫的後突厥，見到有機可乘，也紛紛加入了兩大盟主的反周大軍。據統計，現代地圖上西亞、中亞、東亞乃至北亞的十五個國家的百萬大軍加入了讨伐武周的戰團，他們統治的區域覆蓋了亞洲的大部分面積，此戰也被後世稱為“第一次亞洲戰争”。

面對強敵，武則天可沒像後世的老佛爺那樣連夜托桃（脫逃），而是冷靜果敢地應對。她三路出兵，分别派王孝傑對戰吐蕃、西突厥聯軍主力；派碎葉守捉使，也就是前文中提到那個被王晙救過的韓思忠與西突厥的阿史那社雍一道，進讨西突厥阿悉結泥熟俟斤部落、突厥施質汗、胡祿屋阙等部；派右鷹揚衛将軍李多祚出戰後突厥汗國和室韋部落（蒙古人的祖先）。

王孝傑在在冷泉（在今青藏地區，具體位置未定）大敗吐蕃論贊刃後，又在大領（嶺）谷（在今甘肅臨潭西）擊敗西突厥俀子可汗率領的主力。在這兩戰中，王孝傑斬殺吐蕃和西突厥各達30000餘人，皆取得勝利，給企圖死灰複燃的西突厥沉重一擊，也讓吐蕃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這個大局落出了巨大破綻。到了公元694年二月，王孝傑再次于青海湖附近，硬撼吐蕃和西突厥聯軍，同樣取得了勝利。如此令人熱血贲張的勝利，卻因為女主當國被後世史家湮滅，筆者也沒法叙述細節，實在可惜。

與此同時，韓思忠與李多祚也取得了勝利，韓思忠更是打出了令敵人眼花缭亂的組合拳，在成功擊敗當面之敵後，遠征西亞，隔裡海與歐洲遙望，回軍後又一舉攻陷吐蕃的泥熟沒斯城，令吐蕃聞風喪膽。

此戰讓諸國見識了武周的赫赫武功，戰後他們紛紛遣使到洛陽朝貢，還集資百萬億修建大周萬國頌德天樞。天樞用銅鐵合鑄而成，其形若柱，高一百五尺，徑十二尺，共有八面，各徑五尺。下為鐵山周百七十尺，以銅為蟠龍麒麟萦繞之；上為騰雲承露盤，徑三丈，四龍人立棒火珠，高一丈。根據後來的出土文物可知，波斯國大酋長阿羅憾是天樞工程的實際組織者和實施者。此時的武周（大唐）在經濟、文化、軍事、制度等方面都位居世界第一，引領着中華民族站到了世界民族之巅，受到各民族的尊崇。

因王孝傑在反擊亞洲諸國聯軍的戰鬥中功勳卓著，武則天再次拜其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鸾台三品，晉爵清源縣男。武則天為了體現自己的女性正統權威，專門更改了大唐官名，夏官尚書就相當于兵部尚書，同鳳閣鸾台三品則相當于同中書門下三品。至此，王孝傑出将入相，榮寵已極。

以身殉國的大周英烈

為了教訓那位喜歡找抽的後突厥默啜可汗，武則天在享受了萬國來朝的榮耀後不久，就命王孝傑再次以瀚海道行軍總管的頭銜出征。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女皇有點飄了，為了給自己的男寵薛懷義一次立功的機會，特意讓王孝傑在伐逆道行軍大總管薛和尚的領導下出征。王孝傑雖然内心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但他深受女皇厚恩，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陪薛大帥耍子去耶。

幸好，白馬寺住持薛和尚雖然是個花和尚，但南無阿彌陀佛念多了，也會偶爾露峥嵘，再者有王孝傑這個老行伍押陣，居然一路無話，連個突厥人的影子都沒見着。原來，此前剛剛被痛扁過後突厥軍，見周軍來勢如此宏大，早就自行回家洗洗睡了，周軍隻得無功而返。後來，薛和尚據此上報因貧僧武德巍巍，敵人望風遠遁。

薛和尚有了吹噓的資本，王孝傑也跟着分潤了些功勞。隻是這個功勞在王孝傑看來，不要也罷。

公元695年正月，武則天再次任命王孝傑為朔方道行軍大總管，率軍攻打後突厥。這次沒有薛和尚掣肘，王大将軍終于可以放開手腳修理後突厥了。一番追亡逐北的征伐下來，當年十月，默啜可汗就遣使請降。武則天雖然知道這貨是懾于軍威來降的，絕非真心歸順，但也不好拒人于千裡之外，就冊封其為“歸國公”，并加授左衛大将軍一職。

公元696年，滿血複活的高原小強吐蕃，在論欽陵、論贊婆兄弟的指揮下，再次露出了猙獰的利爪。武則天随即任命王孝傑為肅邊道行軍大總管，率領善和稀泥的婁師德等将與吐蕃戰于素羅汗山。王孝傑與論欽陵二人算是老冤家了，雙方再次于當年三月交手，自然當仁不讓。然而，面對論欽陵這個難纏的對手，王孝傑終究還是落了下風，在強敵的前阻後截之下，被迫引軍撤退。

此後，為了整垮論欽陵，武則天不得不使出陰招，利用吐蕃贊普對論欽陵功高欺主的忌憚，激化矛盾，瓦解敵人，促使那位視王孝傑如父的赤都松贊斷然出手，做掉了論欽陵。論欽陵的弟弟和兒子迫不得已，隻好率領族人投降武周。堡壘最易從内部攻破這一用無數人血淚驗證的真理，果然放之四海皆準。

前文介紹過，因為此前王孝傑與時任監軍的張仁亶不睦，張仁亶便以此為由，舉報王孝傑，最終導緻王孝傑被削官免職。沒辦法，高人背後有能人，能人背後有人弄，權力場上有時真的是非難分。

不管怎麼說，戰事不利就要承擔責任，王孝傑對此雖然覺得處理過重，但也坦然面對，安心回家吃老米。

樹欲靜而風不止。武周與周邊各國的鬥争此起彼伏，這也是當時那個世界的常态。當年五月，勇猛好戰的契丹首領李盡忠（這名字叫的，太反諷了，武則天好心地為他改作李盡滅），因為受到武周營州都督趙文翙的欺壓，就勾結妻兄、歸城州刺史孫萬榮起兵造反。李盡忠為了加快作死的節奏，竟自稱無上可汗。這貨受了委屈，可以想辦法向上級反映，哪怕是越級也行，如此大動幹戈，那就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了。

要知道，當時的契丹隻是生活在松漠一帶的小部落，可不是後世地跨萬裡、帶甲百萬的大遼，居然敢嚣張地叫啥“無上可汗”，與唐太宗當年的“天可汗”有的一拼，這還了得？武則天一聽就怒了，忙命人啟用在家賦閑的王孝傑，讓他擔任清邊道行軍大總管，同時任命蘇宏晖為副總管，發兵十八萬進讨契丹。

李盡忠這貨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事發倉促，周軍防不勝防，一度賺足了好處，讓幾路周軍傷亡慘重。不過他沒有蹦達幾天就病死了，無上變成了無命。造反的大BOSS沒了，可契丹人仍自以為造反有理，并沒有因此就偃旗息鼓，反而繼續擁立孫萬榮（這貨也被武則天改名孫萬斬）。孫萬榮兵進河北，與王孝傑的平叛大軍不期而遇。

公元697年三月十二日，王孝傑與蘇宏晖率軍抵達東硖石谷（在今河北唐山），與孫萬榮的大軍就隔着一條長長的峽谷。

王孝傑并沒有太把敵人放在心上，可是峽谷太窄，周軍大部隊無法展開，沒法發揮兵力優勢，卻讓他有些撓頭。一向喜歡身先士卒的王孝傑就和蘇宏晖議定，由自己率領少數精銳士卒作為前鋒，先殺出峽谷，搶占有利地形，然後蘇宏晖再指揮主力周軍通過峽谷列開陣勢，好好給這幫土包子上一堂軍事理論課。

随後，王孝傑便穿戴整齊，手執利刃，帶頭沖鋒。在他的後面，周軍勇士且戰且進，奮勇沖殺，很快就沖出了谷口，準備列陣攻擊契丹。

孫萬榮早年曾為質大唐，學過不少唐人的兵法，也知道王孝傑是武周名将，擔心硬抗周軍很難取勝，就想利用東硖石谷的險要地形伏擊周軍。在他看來，一旦周軍受制無法發揮大兵團作戰的優勢，契丹人才有一逞之機。

負責誘敵的小股契丹軍一路且戰且退，将王孝傑率領的周軍前鋒誘至谷口之外。孫萬榮沒想到會釣到王孝傑這尾大魚，不禁大喜。他見周軍忙着排列陣勢，擔心夜長夢多，一旦周軍後續大隊跟上來，戰事殊難逆料。于是，他立刻麾軍殺向周軍。

王孝傑見狀，立刻指揮周軍迎難而上，與數量遠勝于己的契丹人絞殺在一起。周軍雖然精銳，畢竟人數太少，又一路沖殺，體力消耗過大，面對優勢敵人，隻能苦苦支撐。不過，他們并無懼色，因為他們知道，後續大軍正在源源趕來，隻要能夠在谷口外堅持一段時間，勝利終将是自己一方的。

然而，王孝傑和他的部下們這回卻想錯了。因為那個說好打接應的蘇副将關鍵時刻慫了。聽到谷口外聲震四野的喊殺聲，不知道敵人虛實的他擔心自己同樣中伏，就下令大軍停止前進。随軍出征的書記官張說（玄宗朝宰相）記下了蘇宏晖當天的表現，他後來是這樣向武則天禀報的：“孝傑忠勇敢死，乃誠奉國，深入寇境，以少禦衆，但為後援不至，所以緻敗。”

很明顯，由于王孝傑再次遭遇豬隊友的見死不救，在苦戰無援的情況下，被迫咽下戰敗的苦果。隻是這次他沒有了上次的幸運，在混戰中不慎墜落谷底，英勇殉國。

武則天對于這位曾給自己帶來無上榮光的大将的慘死，非常傷感，下令追贈其為夏官尚書，晉爵耿國公，拜其子王無擇為朝散大夫。同時，她命人前去軍前斬殺怯戰的蘇宏晖，以示懲戒。沒想到，使者趕到幽州後，蘇宏晖早已知恥後勇立下戰功，武則天也不好顯戮功臣，隻好作罷（還是《神斷》拍的好，對這樣坑同僚的貨一刀兩斷最是解氣）。

分說至此，讀者大大應該明白，曆史上的王孝傑捐身報國，敢戰于前，可謂忠勇之士，這樣的人無論立場為何，都值得後人崇敬。隻不過《神斷》将王孝傑的殉國之戰翻轉成了反敗為勝的光輝起點，還為王孝傑續寫了不少平叛禦辱的橋段。這與他收複安西四鎮、教訓寇邊強盜的戰績暗合，也可算作是對護國英靈的祭奠吧。

順帶說一句，那位僥幸打赢東硖石谷伏擊戰的孫萬榮結局也很不妙。一年後，他就被周将張九節、楊玄基擊敗，然後他的首級一斬就被送到了武則天的禦案之上。不知道王無擇有沒有調用過這顆頭顱作為父親的祭品。那位在《神斷》中同樣露過臉的的契丹族将領李楷固就很識時務，在孫萬榮變成孫萬斬後，毅然與契丹造反派劃清界線，在狄仁傑等人的舉薦下，成為大唐最終平定契丹餘孽的急先鋒，後來官封左玉钤衛大将軍、燕國公，為大周流盡了最後一滴血。李楷固的女婿李楷洛（嶽父和女婿的名字聽着像哥兒倆，或許是契丹人親密無間的表示）後來也成為大唐大将，而且還生了個威鎮四方的中興名将李光弼。

至此，大唐武廟正神的上列人物已全部介紹完畢。筆者對讀者大大的熱情支持和小編的辛勤工作表示衷心感謝。

補充一句，王孝傑成名比張仁亶和王晙要早，可他的戰功主要是在武周時期，而且未得善終，故此排序反在後面，這隻能說是當時政治正确的需要，讀者大大切莫過于計較。從下一篇文章起，筆者将翻回頭再來說一下武廟中位居下列的雄傑之士，希望讀者大大繼續予以關注和支持。

在此，筆者再次謹緻謝忱！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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