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一個老兵，一段軍旅路

作者：雲之霞

歌為心生，音從情起。又到了傷感的初冬季節，再一次送别戰友的時候，這一回，終于輪到你了，還好，聽到這些歌，就會想起你們。

一

斑馬斑馬，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強說着憂愁的孩子啊。

——《斑馬》

會彈吉他的二班長要走了，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戰士，會彈吉他，可以唱好這首《斑馬》。

第一次見到我，你就說：“排長你這麼胖，五公裡肯定跑不好吧，跟我差不多，我也跑不好。”“你五公裡跑不好，那你怎麼當班長呢？”我很納悶。“我會彈吉他啊！”他很詭異地笑了起來。時間長了才知道，他因為抽煙，肺不好，跑五公裡容易岔氣，但是呢，其他訓練科目都非常過得硬，又會彈吉他這項才藝，還彈出了名氣，班裡的戰士都服他。

二

兄弟，我們的青春就是長在那心底，經過風吹雨打才會開的花。——《兄弟抱一下》

愛唱歌的炊事員也要走了，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一樣熱愛着唱歌，有沒有人聽他跑調地唱着。

我老是記不住他的名字，有一次吃完飯在夥房看到他，就問他，邊上就有人說：“排長，他你都不知道，他是我們中隊的歌神啊。”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着，不知道說什麼好。後來，我可算記住了他的名字，入伍之前當過一年的廚師，平時有兩大愛好——唱歌、看劇，看劇基本上都是古裝劇，唱歌雖然跑調，但每次組織唱歌，他都要唱兩首，每一次都是如此。

一開始，我還以為因為他是炊事員，切菜做飯的時候，喜歡聽音樂，所以喜歡唱歌。後來發現，他是真的喜歡，一般唱不好歌的人可能就不去唱了，他不是，唱不好，還是唱，唱得很開心、很盡興，一開始還會有人開開玩笑，時間一長，也習慣了，就當是一種獨特唱法。

可是，前幾天，我聽到他唱《兄弟抱一下》，突然發現好像不跑調了，我跟他講，唱得不錯嘛，他很不好意思地說，排長，我放的原唱。

後來，我在做紀念視頻的時候，背景音樂就用了這首《兄弟抱一下》，做成光盤，準備給退伍老兵帶回去，我總感覺還會聽他跑調地唱這首歌。

三

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精忠報國》

老是在一起唱歌的金牌搭檔也要走了，不知道以後他們還能不能聚在一起唱他們的代表作《精忠報國》，那個時候是不是大家都在一起跟着唱。

大黃入伍之前，是一個時尚小夥，喜歡打扮自己，自覺是個帥哥，雖然來自山東，卻沒有虎背熊腰，看起來蠻瘦弱的，有一次，我問他，你是山東的？他很堅定地說，對啊，排長，你是不是覺得不像啊，長見識了吧。小王呢，很健壯，入伍五年，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練出了六塊腹肌，他很喜歡和我聊天，有一次開玩笑說，排長，我跟你說，雖然你現在比較富态，鍛煉鍛煉，你也會跟我一樣，練出六塊腹肌。

他們兩個新兵連就一個班的，因為來自同一個省，新兵連摸爬滾打過，關系很鐵，總喜歡在一起聽歌、唱歌。每次唱歌，他們都要合唱《精忠報國》，作為暖場歌曲，把氣氛帶動起來。有的時候，大家跟着一起唱，唱着唱着，合在一起的聲音就震天響了，這個時候，我就要吹個哨子，維持下秩序了。

其實，他們唱的《我的中國心》也蠻好聽的，因為好聽，大家就隻顧聽，不跟着唱了，隻是以後想跟着唱，也沒機會了。

四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路漫漫霧蒙蒙。 ——《駝鈴》

七班長聽了11年《駝鈴》，第12年的時候，突然發現，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在《駝鈴》的音樂中送别戰友了。

用他的話說，當了12年的兵，感覺很快就結束了，他開玩笑地跟我說，排長，你初中的時候，我在當兵，你高中的時候，我在當兵，你大學的時候，我還在當兵，你畢業分配之後，我終于要走了。他這麼一說，我恍然感覺時間很長。

準備送别音樂的時候，他跟我說，又是《駝鈴》吧，我點點頭，開玩笑地說，聽很多遍了吧，他很認真地說，準确地講，是11遍，這次是第12遍，他這麼一說，我有點懵。停頓了一下，他說了句，排長，用蔣大為唱的吧，别用刀郎的，太傷感了，我答應了。

對我來說，沒當過兵有點遺憾，有的時候做工作不順利，他看到了，就會很熱心地開導我，你一個大學生，沒當過兵不是什麼大事，多問問多看看就懂了，沒問題的，所以，有什麼問題，或者心裡有什麼困惑，我就會和他交流交流，他那裡總是有好點子。想想以後，他就回到家鄉，成家立業去了，時間就少了，交流就難了、少了，心裡還有些失落。

12年了，軍旅之路就要結束了，這次送别我用了他建議的蔣大為唱的《駝鈴》，仍然感覺很傷感。

一首歌，一個人，一段軍路，就像函數關系一樣，有的時候是一一對應的，聽到這些歌，想到你們，在這個初冬時節，時常會感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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