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紅樓》系列講座〔213〕期 高曰、高博 2022、09、21

　　李纨鬧過鳳姐，才要回去，隻見小丫頭扶着賴嬷嬷進來。

　　李纨、鳳姐都忙道喜，原來賴嬷嬷的孫子被選為知州了，賴嬷嬷特來請老太太、太太、鳳姐等赴宴。

　　這個情節背後有故事嗎?

　　有！文章就在賴嬷嬷的一席話中。

　　下邊是賴嬷嬷教訓孫子時說的話：“……你今年活了三十歲，雖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的恩典，放你出來。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兒似的，讀書認字，也是丫頭、老婆、奶子、捧鳳凰似的長了這麼大。你那裡知道奴才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怎麼寫的？誰寫過？

　　曹頫寫過，他清楚是怎麼寫的。

　　曹頫的46件《奏折》上，大都寫着：“奴才曹頫謹奏”字樣。如圖：

　　清代的皇帝們常常以“主子”自居，其他人則稱之為“奴才”。漢族臣子們無奈地一邊寫，一邊心内泣血，這一點曹頫深有體會。

　　曹頫在《紅樓夢》中一再表明：無可奈何！因為身在“奈何天”呀！

　　賴嬷嬷上邊的一席話，是一個警示。

　　清代官吏來源主要有：科舉，奶嬷嬷後代，軍功蔭庇，親信等途徑。

　　曹頫家族興盛，既有軍功因素，也有奶嬷嬷因素，即使官至三品，五品，但“奴才”的地位是不變的。

　　賴嬷嬷的孫子，怎麼得到的官職呢？

　　賴嬷嬷說：“你一個奴才秧子，……不知怎麼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選出來了。”

　　“弄神弄鬼的”，按理，是輪不到曹頫繼任江甯織造的，但，曆史偏偏有許多巧合，曹寅逝世，其子曹顒繼任江甯織造，不料曹顒兩年後突然去世，曹寅沒了後代。

　　康熙為了照顧曹寅的兩代遺孀，就讓李煦從其弟曹荃的兒子中選一人過繼給曹寅，這樣，才選中曹頫。

　　曹頫意想不到他能繼任江甯織造，他想大概是神鬼的力量罷，所以有“弄神弄鬼的”一說。

　　賴嬷嬷還強調說：這是他的“爺爺（曹玺）、老子（曹寅、曹荃）熬了兩三輩掙出來的”，顯然是前輩軍功蔭庇的結果。

　　如果說“三輩”的話，還包括曹頫的太爺爺曹振彥。

　　曹頫，1698年生，正是曹玺的孫子，1715年出江甯織造，這年曹頫17歲。

　　“選了出來”，——時間密碼，這是1715年（康熙54年）事。

　　“賴”，有“依賴”的意思，曹玺之妻孫氏曾為康熙乳母，曹氏興旺，與此有關。

　　一個小小情節，揭示了清代官吏來源，暗示出漢民族的“奴才”地位，不知何時是完是了。

　　這個情節暗透了曹氏的發展史，這裡曹頫特意寫出來，旨在喚醒大衆，“奴才”兩字，是漢民族的恥辱，“奴才”不好當！

　　這個情節，隐含着曹頫的國恨家仇，明是感恩，實是警醒！“警醒世人”，正是《紅樓夢》的創作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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