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态可掬的唐朝小樂伎,各自拿着笙管笛箫,走在小路上嬉戲打鬧……耳目一新的唐裝服飾,绯紅絢麗的“斜紅”妝容等等,借助VR等現代技術融入到磅礴大氣的布景中,完美呈現出一幅“盛唐夜宴圖”。
2021年春節期間,由鄭州歌舞劇院(簡稱鄭歌)創排的舞蹈《唐宮夜宴》在河南衛視春晚亮相,一經播出就引起海内外觀衆關注,火爆“出圈”。
正在多個衛視播出的時代報告劇《我們這十年》的開篇單元,就以《唐宮夜宴》為背景,以這支爆款舞蹈的出爐,串聯起鄭歌年輕舞者、舞蹈編導的故事。
“我們的這些經曆,平時也沒覺得有什麼,都還好。雖然是很辛苦,但是大家都能堅持下來。但是看了電視劇演出我們的故事,就真的還很感動。沒想到我們的故事和工作、經曆也能夠搬到熒屏上去,讓更多觀衆去看到,能給大家帶來一絲絲小小的感動。我覺得我們應該更有力量,再繼續。”鄭歌舞蹈編導陳琳說。
陳琳(戴帽者)和鄭歌的舞蹈演員們
泡在博物館和1500年前的前輩對話
電視劇《唐宮夜宴》中,白百何飾演的陳冉,正是以陳琳為原型。劇中,陳冉的業餘時間,最愛泡在博物館中,從中尋找靈感。在凝視唐俑的過程中,一名樂伎的故事浮現在她的腦海,這才有了後來的爆款舞蹈《唐宮夜宴》。
事實上,這樣的橋段正是來自于陳琳的親身經曆。
早在2017年,陳琳便萌生用唯美古典舞展現厚重中原傳統文化的想法。為此,陳琳和團隊成員數次到博物館采風。在尋找素材的過程中,河南博物院的繪彩陶伎樂女俑,河南博物院及洛陽博物館内的唐樂舞俑引起她的注意。
從4歲就開始習舞的陳琳十分喜愛中國曆史文化,她認為自己和唐樂舞俑是同行,“盡管相隔1500多年,但藝術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阻隔,當我透過博物館裡的玻璃罩看她們的時候,就像是在和1500年前的前輩們對話。”
劇中,這樣的對話以藝術化的方式呈現:陳冉仿佛回到了盛唐,看到了抱着琵琶的樂伎小豔,看到了她的故事。
“要上就上我們的成品舞蹈”
看劇的時候,陳琳的思緒又回到了兩年前的冬天。
“很真實還原了我們當時排練的一些故事。比如在準備節目時,因為時間很趕,錄制的要求又很多,在休息的時候演員們倒在冰冷的地闆上就睡着了。從電視熒屏上再看,真的是很感動。”
劇中還有一個情節讓陳琳印象深刻。當劇院接到電視台邀約時,白百何飾演的陳冉對導演強調,“我們隻跳成品舞。如果要做改動,尤其是加一個明星進來那種,我們甯可就算了。”
陳琳回憶,當時電視台找來說上河南春晚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讓我們給明星伴舞?”在陳琳看來,《唐宮夜宴》是劇院的品牌,“要上就上我們的成品舞蹈。”
後來,導演組解釋說不是,一切還是以劇院的節目為主。但是時間上需要精簡到三分鐘。“我說那不行,我們這個節目是7分鐘左右,如果剪到三分鐘,那故事就講不明白。後來節目組讓我們來修改剪輯,經過慎重考慮,為不影響舞蹈故事性和節目播出效果,我說隻能減到5分40多秒,并得到了院領導的肯定和支持。如果行,那我們就去,如果不行,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易星豔專門給張慧雯開小竈
在一開始聽到《唐宮夜宴》要拍電視劇的時候,陳琳還是有些小興奮。
過去雖然也參加過影視劇的拍攝,但就是在影視劇中展現一段舞蹈。還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以自己的故事為原型拍攝。
“自從《唐宮夜宴》出圈以後,我們拍了很多節目。上節目的表演和我們舞蹈演員在舞台上表演不太一樣。當時一說要拍成電視劇,我們還是很興奮很好奇,也很想嘗試。我覺得這又是新的嘗試,沒準以後咱們也可以自己拍一部電視劇。”
陳琳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飾演自己的白百何是開機儀式的時候。兩人聊天時,白百何說特别想問一個問題:劇中寫的故事,是真的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兒嗎?“我說是的,就是我和我們劇院、演員的這些故事。我看了電視劇後,覺得呈現的完整性還是比較高,很生活很自然呈現了我們的生活。”
看了劇後,陳琳笑着說,白百何演的自己,非常好,“很多朋友都說我們兩個很像。有意思的是,我們有一組照片,都是在博物館看文物。我還把她的照片和我的拼接在一起發到微博上,白百何也轉發了。”
張慧雯飾演的易文豔的原型,是鄭歌的首席演員易星豔。在開拍之前,陳琳專門給張慧雯以及演王寶圓、林蓓蓓的演員排《唐宮夜宴》。
一開始她們覺得“哇,是不是好難!”陳琳便鼓勵大家,“沒事,肯定能學會,要相信自己。”大家就這麼一遍一遍排。
易星豔也專門給張慧雯開小竈,指導動作。“她們的接受能力非常快,舞蹈接受能力很強,最後呈現的舞蹈肢體語言和動作,包括表情都非常到位。”
堅持夢想,還是跟現實妥協
2021年出圈的《唐宮夜宴》讓陳琳和鄭歌的舞者們得到了更多人的喜愛。
但在此前,2008年就進入劇院的陳琳已經在鄭歌默默工作了十多年。“其實我們的工作都很單一,也就是排練、演出、比賽。舞蹈演員的工作其實是很辛苦的,也很單調。就是這麼日複一日,重複這樣的工作。”
電視劇中,演員們對這樣單調且重複的工作也有自己的困惑。
易文豔花了十多年的時間終于從群舞跳到領舞,從主演跳到首席。跟她一起的舞者有的結婚生子,有的轉行,有的晉升。她也面臨困惑:我還要跳多久?
天賦甚高的林蓓蓓則認為,每天這麼辛苦,一個月也就六七千的收入,“窮哈哈的工作,就是悲劇。”
這些橋段,實則也折射出當下一些文藝院團的現實:到底是繼續堅持不值錢的夢想,還是跟現實妥協?
陳琳回憶,一開始跟編劇任寶茹老師溝通時,對方就特别問到了收入的問題,“真的,我們的工資跟上海北京這樣一線城市演員去比的話,太低了。演員們的付出真的是和收入是有點不成正比。”
然而,即使收入不高,即使每個人有困惑,但大家還是很知足地去工作,去做她們喜歡的熱愛的舞蹈事業,這也是真實的。
“以前我們會覺得舞者就是生活在雲端的,去了之後才發現她們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困難需要克服,她們身上的韌性讓我們非常驚訝的。”編劇任寶茹說,比如劇裡羅冰冰的原型婁冰冰,是鄭州歌舞劇院的副院長。“她跟我們自嘲說,自己辦公室的沙發都要被前來訴苦的人坐塌了。”讓編劇高璇感慨的是,即便如此,她們還是會說,自己很滿足,“我覺得這就是愛吧。”
新節目以河南年畫人物為主線
在《唐宮夜宴》剛“出圈”的時候,陳琳和劇院的演員們整體工作量都加大了不少,幾乎沒有休息,大家都覺得太累了,說“不如不火”。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每次排練的時候,每次去演出的時候,每次說再來一次的時候,小姑娘們還是很積極很開心。
如今,距離《唐宮夜宴》的爆火已經快兩年了。在陳琳看來,這其實隻是大家一個階段的作品,“這部作品讓我們收獲很多,看到了大家對我們這個職業的肯定。”作為創作者,更重要的是要有新的創作,“要繼續在傳統文化中挖掘精髓。”
最近一段時間,陳琳正在着手《唐宮夜宴》舞劇的創作。“這隻是一個幾分鐘的舞蹈。可能有很多觀衆想看,包括舞蹈演員,都想在劇場裡看。像我們劇院的《水月洛神》《風中少林》經常巡演,《唐宮夜宴》的呼聲很高,但因為隻有短暫的幾分鐘,沒辦法滿足。”
想要《唐宮夜宴》巡演,就要編排成時間更長、内容豐富的舞劇,“目前我們已經在編寫劇本,包括造型設計,人物會更加豐富。我們預計時間在60分鐘左右。”
陳琳介紹,今年又創作了一部以中國傳統文化為元素的作品,以河南年畫當中的人物作為主線,已經入圍了第13屆中國舞蹈荷花獎。本來10月份比賽,因為疫情往後延期到11月,現在大家也是在備戰狀态。“如果可能的話,春節大家會在電視上看到這個新節目,希望依然獲得大家的肯定。”
陳琳以及鄭歌的演員們在拍攝現場
鄭州歌舞劇院院長孫書傑告訴紅星新聞記者,陳琳是劇院一位非常有實力的年輕編導,她創作的古典舞《唐宮夜宴》深受觀衆喜愛,其創作的民族民間舞、現當代舞,也都取得過很好的成績。
“感謝各級領導以及社會各界、觀衆對我們的支持和鼓勵。”在孫書傑看來,《唐宮夜宴》能夠在國内外引起廣泛的關注和熱議,主要原因是大家對中華優秀曆史文化和舞蹈藝術的認同和需要。作為新時代的文藝工作者,要堅定文化自信,堅持以精品奉獻人民,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努力創作排演出更多優秀的藝術作品回報社會,服務廣大人民群衆。
紅星新聞記者 邱峻峰 編輯 徐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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