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白如煙不由得拽着父親的衣裳,吃力地攀爬,周圍一片漆黑,父親喘着粗氣,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往前走,突然他停了下來,一擡頭,不遠處有了星星燈火。
“快到了,人家還等我們呢”父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白如煙說話。
“到哪裡了”白如煙問道
“蓮花寺”父親簡單帶過
白如煙聽過這個地方,但從未造訪,那時候奶奶還在世上,每年秋收以後,父親都要送奶奶上山,基本上整個冬天,奶奶都是在山裡度過的。
但卻對奶奶去山裡做什麼卻一無所知。
屢次問及,奶奶總是含糊地帶過,從不會給白如煙具體的解答。
今夜,白如煙出現在這座寺裡,她依然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去蓮花寺幹啥?”白如煙有些按捺不住了
“去住一陣子,我們都太累了,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沒其他的,你盡管放心,有我在呢”父親依舊說得風輕雲淡,仿佛着甯靜的夜空一般。
白如煙在黑暗裡狠狠地點頭,心裡默認,對啊,有父親在,怕啥!
當他們出現在寺外,搖曳的的燭火更加灰暗,黝黑發亮的石台階,似乎還能感受到往昔的繁榮與熱鬧。站在門外,父親把頭擡得很高,仰天長長歎了一口氣,似乎整個人都輕松了一些,才抓起白如煙的手,信步走了進去。
裡面一片冷寂,蕭瑟的深秋的風吹來,不由得讓人打起寒顫,他們直接進了正殿,一位慈眉善眼的老者轉過頭來,全無悲喜之色,鎮靜地有些冷漠,長袍加身,瘦削卻掩不住精神矍铄,她微微一點頭,父親噗通一聲歸倒在老者身後。
白如煙瞬時跪地,正殿莊嚴肅穆的氛圍讓她有些莫名地緊張。
“你來了,這位就是如煙?”老者試探性地問
“對,對”父親急忙應聲道
老者雙手合一,輕輕拍了三下,一位年紀相仿,着裝一緻的老者出現在他們面前。
“請帶如煙去偏殿休息一下,我和她的父親說件事情”老者威嚴的口氣,讓白如煙不得不從。
她借着幽暗的燭光,打量着大殿裡的角角落落。心裡有說不出的紛雜和侵擾,讓她完全靜不下心來……
父親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亮,父親站在正殿的佛像前,認真地告訴白如煙:
“你是個好孩子,隻是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讓你的心受到了錯誤的引導,犯下了一些錯誤,但我們都不會怪你,人的一輩子,不順心的事情總會有的,現在經曆了,以後你就順利多了……”後面的話,白如煙已經記不清了。
父親做了許多的告誡與安慰,白如煙聽得有些啰嗦了,趕緊回話,
“知道了父親,我會好好做的,争取早點下山,做點正事”!說給父親,也同時說給自己。
看着轉身離開的父親,白如煙突然感覺到了心痛,淚水不争氣地流個不停,她仰起頭,藍天白雲懸在頭頂上,身邊群山環繞,雖已是深秋,楓葉泛紅,有種跌入勝景的感覺。
一直帶着白如煙的女師傅叫阿秋,她手把手教會了白如煙劈柴、摘菜煮飯、在山林裡找尋野味充饑……
東方還未泛白,阿秋輕輕推醒沉睡的白如煙,背起背簍,操上鐮刀,蹬上布屑,纏好腿腳,他們迎着清風,前往深山最深處探尋,采藥、砍柴、采摘一下野果野菜,但凡出去一趟,她們專注于腳下的每一步,着眼每一處,身外無物、心中無事,隻要做好手頭事,走下腳下路就可以了。
估摸着時間,她們匆匆趕回,洗漱,開始誦讀經書,一開始白如煙覺得根本看不進、看不懂、也有點畏難,不想看,經過阿秋不斷地勸導、開悟,她才欣然接受,在每天的誦讀中,她感覺自己由衷地喜歡上了佛經的内容,再後來開始抄經。
筆尖在略顯粗糙的宣紙上沙沙作響,仿佛潺潺溪流浸潤着白如煙的心田,曾經落滿灰塵的往事漸漸被她消化、淡忘,即使偶爾觸及,她的情緒也不再那麼強烈,歇斯底裡了。
阿秋師傅不遠不近地守着她,看着白如煙臉上的血色漸漸泛起,嘴角還挂上了笑容,做事沉浸其中,偶爾還會哼着曲兒。
阿秋打心底裡高興,這個孩子又活過來了!
阿秋不自覺地想起來多年前的白杜鵑,從上山到下山都是她陪伴度過的。
同為女人,她們無疑是幸福的,有家人托底,無論在外邊受到多大的委屈,總有一個港灣供她們休憩,暫時地放下所有的包袱,把自己交給着青山綠水,讓身心得到修整,蓄積能量再出發。
但她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經曆了人生的風風雨雨,親人走得走,散得散,淪落至此,還是白杜鵑的母親,也就是白如煙的奶奶,把她帶到了山上,是師傅好心收留了她,因此她要知恩圖報。
半年多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即使很多時間,父親都偷偷上山來看白如煙,但都被阿秋擋了回去,讓孩子“當斷則斷,不留遺憾,更不要半途而廢,前功盡棄”,父親多少次頂着孤寂空手而歸,心裡總不是滋味。
當白如煙褪去笨重的棉襖,她高挑的身體是衣服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美,對着小小的清泉,白如煙滿意地裂開嘴巴笑了,潔白的牙齒閃爍着亮光,聲音純粹而甘甜。
阿秋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她又報恩了,心情舒暢了許多。
(上接《荒蕪之地的重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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