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非洲肯尼亞北部的巴林戈湖地區,一條卡倫金族的分支在此延續了上千年,他們被稱為波科特族,人口大約在五十萬左右,長年過着半遊牧的群居生活。
牛羊是他們的重要财産,不僅是食物和祭品的來源,也是聯系其他部落的紐帶,因為擁有足夠多的牲畜,男人才有能力娶妻生子。
與肯尼亞其他部落不同的是,波科特人的部落是以家庭為單位聚在一起,沒有其他的氏族和外人,因此人數不多 面積也不大。
部落的首領通常由父親擔任,拉馬累就是眼前這塊地方的首領。
作為首領他是名副其實的,看他身上披的豹皮,那是他用長矛單殺的戰利品,拉馬累的家庭已經在此定居了二十五年。
波科特族實行一夫多妻制,拉馬累娶了四個妻子,為他養育了十幾個孩子,其中一個叫做莫戈,今天剛好是他十五歲的生日,按照部落的傳統,家人将會在當天給他舉行成人儀式,這個儀式通常由首領也就是父親和薩滿完成。
儀式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準備并食用儀式祭品,祭品通常是一隻小白羊。
非洲的原住民部落幾乎都信奉一種傳說,世間萬物不論生物與非生物皆有靈魂,吃掉靈魂宿主或是使用宿主的物品,包括骨頭和皮毛,就能獲得它們的力量,在儀式進行過程中,也能得到祖先的神力。
宰殺完成後,烹煮任務就甩給了女人,而從頭到尾,她們隻能看着烤羊腿流口水,因為這份祭品隻有成年男人和小莫戈才能吃。
在屋裡忐忑了一上午的小莫戈,終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美味了,這頓大餐過後,他将進入人生的一道艱難的分水嶺,而這也是他告别童年的最後一頓午餐,意味着從此脫離母親和姐妹的生活,開始融入男人的世界。
在被帶往儀式地點的路上,小莫戈内心五味雜陳,他強裝淡定地坐在薩滿面前,等待接受儀式的洗禮。
執行儀式的薩滿及其助手身上,也已經灑上了特制的“護身符”,由聖土和水混合而成,對在場的每一個人起到保護作用。
巫師的刀具并不鋒利,也沒有消毒處理,很有可能導緻傷口感染,但整個過程中,小莫戈都不能喊疼,否則傳出去就會讓整個家族蒙羞,因為之所以要進行這樣的成人儀式,就是對一個男孩的考驗,他們認為人的一生要經曆太多的苦難,如果連這點疼痛都不能忍受下來,就難以成長為真正的勇士。
事實上 在儀式開始的前幾天,家裡的兄弟就會使勁地掐他,讓小莫戈習慣這種疼痛感,因此在儀式中鮮有人叫出聲來,儀式結束後,為了防止莫戈的傷口感染,他們會給他灑些聖水,祈求神靈庇佑。
到目前為止儀式已經完成了大半,接下來兩個月莫戈将被帶到灌木叢深處,等待傷口愈合,同時學習将來獨立生存的本領,如果莫戈逃過了這一劫,那就意味着他成為了真正的男人,可以娶妻生子了,如果不幸感染上病毒,那麼那塊羊肉就當是給他踐行了。
送走了兒子,拉馬累又要張羅女兒的終生大事了,隔壁部落首領沙波的兒子正打算結婚,他想要從家族獨立出去,向父母提出了自己的意願。
根據波科特人的傳統,他們需要交出一份豐厚的彩禮,通常包括二十頭牛和二十隻羊,具體的數目要父母親自上門談攏,因為兒女在婚姻大事上沒有發言權,特别是準新娘,無論前來提親的男人長得帥不帥,人品怎麼樣,她都不能拒絕 不能表示不滿,看這倆親家的表情,大概率是成交了。
說白了 波科特人的婚姻就是一場物質交易,沒有愛情可言,每個人都是為家庭而存在,也要為家庭做出相應的犧牲,不久後沙波的第一波聘禮就送到了。
盡管波科特人在這方面很物質,但他們也清楚地明白,現在正值旱季,一口氣交付大量的牧群出去,雙方都很吃力,因此結婚的聘禮支持分批支付,不過最終的聘禮數當然還是越多越好,這能很大程度上顯示新娘在婆家的地位,但同時也意味着她們要承擔更多的家庭責任,仔細清點了一下 盡管小羊羔很多,但聘禮也算到位了,拉馬累同意舉辦婚禮。
沙波的兒子們商量完婚禮細節後,便原路折返,他的女兒們則留下來與準新娘聊天,面對将來陌生的家庭環境,新娘也隻能逆來順受。
她的母親和姐妹們正在準備婚禮上要喝的家釀,将發芽的玉米熬成濃湯,反複加水稀釋煮沸,然後加入酵母粉讓其靜置發酵,幾天後将殘渣過濾,就形成了一桶桶佳釀,看了看這些容器,一般人可不敢輕易品鑒。
婚禮當天,在前往婚禮現場之前,準新娘和母親以及兄弟姐妹們,會在一起跳一支送别的舞蹈,既是家人的道别,也是對新娘的祝福,新娘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裝扮好了,白珠項鍊和臉頰上的圖案,都意味着她脫離了少女身份,從此成為别人的妻子。
然而直到這一天,她才第一次見到自己所嫁之人,波科特女人的婚禮是出了名的凄涼,在這部充滿詩意的紀錄片當中并未展示出來,通常待出嫁的女孩兒們會被關進小黑屋。
出于對未知的恐懼,她們會發出悲鳴聲,但這被族人認為,哭得越大聲将來的生活就會越幸福,隻要準新郎的彩禮到位了,他便可以直接進屋将人帶走。
因此在波科特族,女人基本沒有什麼權利,隻有勞動的義務,作為兒子的第一任妻子,她的小屋由沙波決定住址,并由其他女人共同搭建。
後面娶進門的二房三房四房等等,她們的房屋都要以正妻的為中心,并且全部都要正妻親手搭建,部落裡的勞動分工總是向女人傾斜的,天亮之前,妻子就要起床擠奶 撿柴生火做飯,她們從小就要學會制作黃油 奶酪和酸奶,這些奶制品給孩子提供了必不可少的蛋白質。
他們的早飯通常就是一杯生奶,配上一碗烏伽黎,烏伽黎指的是一種濃稠的玉米糊,跟我們的芝麻糊差不多,将玉米面倒進燒開的水裡,然後用木棍攪拌至自己喜歡的粘稠度即可,隻不過一點味道都沒有。
照顧完起居生活,女人們還得帶着孩子出門放牧,傍晚趕着牧群一起回家。
幾乎所有的家務都是女人來完成,男人們就負責保護部落,以及坐在一起聊天,他們共同出席的場合除了婚禮,就剩下一起跳舞了。
波科特族的祈雨舞傳承了幾百年,經過幾代人的共同努力,形成了智慧的結晶,據說有着呼風喚雨的神奇作用,在一場複雜神秘的儀式過後,天空果真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在過去十年間,肯尼亞經曆了四場大旱,三分之一的牧人已經放棄了傳統生活,而還有很多人在堅持着自己的魔法,究竟這樣的堅守還有沒有意義,也許隻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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