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陽關道
陽關遺址
“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裡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一曲《夢駝鈴》,從小耳熟能詳,幼時尚不知事,卻也能從曲調中感受到黃沙萬裡的悲涼,然而當自己真正踏上這片一望無垠的戈壁時,才真正感受到那一份跨越千年、亘古不變的蒼涼與凄美。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一個連聽名字都覺得充滿異域曆史的厚重感的地方,這裡不僅是中原通往西域邊陲的重要關隘,也是古老的絲綢之路重要的節點,以敦煌石窟、敦煌壁畫而聞名天下。“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多少詩詞描述了塞外的險峻,又有多少愛國将士為鎮守長城邊關征戰殒軀、長卧沙場。李廣、衛青、霍去病、班超這些鐵血男兒曾經在這裡戍守,在那刀光劍影的戰場下,掩埋了無數英勇無畏的好兒郎。迷戀了多年的邊塞詩和那一段塵封已久的曆史,我終于要去這裡看一看了。
初踏戈壁,我們駕車行進在黝黑筆直的柏油路上,窗外入眼是杳無人煙的荒漠和零星點綴的胡楊。星移鬥轉、滄海桑田,曾經這裡盛産羅布麻、蘆葦、紅柳和胡楊樹,彼時繁華的邊城,卻一夜之間像黑水古城一樣,成為荒無人煙的“魔鬼城”,隻有黃沙漫天席卷而來。在遠處天際線的邊界,我們看到了一條蜿蜒曲折的細線,那便是漢長城。
敦煌有一道漢代長城,在玉門關和河倉城之間,年代比明長城還要早1300多年,蜿蜒曲折的漢長城猶如一道道森嚴的屏障,牢牢地守衛着西陲門戶。漢長城東起玉門蘑菇灘,沿甘新公路南側,疏勒河北岸,逶迤向西,與敦煌境内的西堿墩相連。沿線的城障烽燧抗禦了匈奴的騷擾,加強了邊塞設防,安定了百姓的生活,是漢代河西完整的軍事防禦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西漢王朝構建河西乃至整個北方防禦工程的曆史縮影。千百年的歲月流逝,奪去了它的高大與威嚴,戈壁上千年回蕩的風沙在它身上雕刻出了深深的溝壑。曾是“十裡一大墩,五裡一小墩。”但是多年來的風雪跌宕,現在大多已夷為平地,隻有一些小段比較完整,凋零地分散在礫石之間。低矮的殘垣斷壁蜿蜒匍匐在戈壁之上,無聲地訴說着幾千年前的輝煌。
“金戈鐵馬影猶在,十裡不聞羌笛聲。”誰能想到那一段矮矮的土牆就是曾經保家衛國的漢長城呢?相比氣勢磅礴的明長城,這段漢長城遠沒有想象的雄偉,殘高隻有不到兩米,下面近一半還被砂石掩埋了。因為在敦煌這一帶全是流灘、石子,漢長城的建築結構中并無磚石,都是由砂石夾紅柳或蘆葦層疊夯築而成。先以紅柳、蘆葦編成框架,中間實以礫石,層層疊壓而成。為确保其穩固,又用蘆葦作墊土鋪在每層之間,鹽分較高的地下水使礫石凝結,堅實無比。就是這用紅柳、胡楊和蘆葦與砂土在一起夯築的漢長城,在自然環境惡劣的戈壁灘上,在風沙雪雨中屹立了兩千多年,堅如磐石。
太陽在大漠中就像個頑皮的孩子,躲在沙丘背後悄然而望。我們雖然都撐着傘,卻依然擋不住陽光傾瀉。日光傾城,給戈壁上的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色外衣。伫立在漢長城旁的烽隧上,極目遠望,望到的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蒼茫景象。遠處,我仿佛看到了當年鮮衣怒馬的紅衣少年,扛着銀槍,策馬馳騁立于兩軍之前。戈壁連天,壯闊無垠,我又仿佛看到了武俠劇中伫立在漫天黃沙中的青衣劍客,一招一式,皆是沙土飛揚。
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段話,可能是對漢長城、是對那段充滿硝煙的歲月和那些戰死沙場的無名英雄們最貼切地描述:“我從未見過長安,但來往的駝鈴告訴我那定是一片繁榮景象;我從未被春風吹過,但途經的人們思念着的翠綠楊柳一定很美;我長在這裡已兩千年了,身軀早已化作大漠的一部分,孤獨是我的血液,日月輪轉,它們可鑒證,我保衛着家國,保衛着我的民族,無憾!”
直到夕陽西下,漢長城靜靜地伫立着,雖隻有殘垣斷壁,但這綿延無盡的氣勢讓人看過便不再忘懷。遠處的駝鈴聲随着風兒搖曳輕響,此情此景正映襯了那首千古名篇“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文/馮悅 圖/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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