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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代名角合演歌舞伎頂尖舞蹈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1 17:16:36

兩代名角合演歌舞伎頂尖舞蹈(兩代名角合演歌舞伎頂尖舞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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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代名角合演歌舞伎頂尖舞蹈(兩代名角合演歌舞伎頂尖舞蹈)4

《道成寺繪卷》中少女化蛇複仇的場景 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

◎李玲

本月北京天橋藝術中心将上映松竹大歌舞伎高清影像系列作品《京鹿子娘二人道成寺》和《阿弖流為》,前者是歌舞伎舞蹈劇傳統頂尖的大軸子戲,後者為2015年的新編戲,新舊交疊輝映的戲碼,看來松竹公司有意識地在向海外觀衆展現歌舞伎的發展現狀。海外公演事業耗費巨大,需要官民多方的資金支持,如今由于疫情阻隔,依靠數字高清影像進行文化交流可謂世界新潮流。

“道成寺”經典母題

少女求愛不得化蛇複仇

歌舞伎曆年揚帆出海的國外公演劇目,必然都要挑選一出純舞蹈劇上演。原因很簡單,在進化完善為真正的戲劇之前,歌舞伎的出發點是17世紀各種世俗流行舞與能戲音樂的大雜燴,後來加入從中國途經琉球傳來的三弦樂器,音曲腔調發展愈加豐富。歌與舞是這種舞台表演藝術的四功五法,是藝人學藝過程中最關鍵的基礎課。舞蹈劇的音樂伴奏與伴唱隊伍整齊華麗地列于舞台之上,無論是活潑還是哀婉,其樂其聲與舞姿緊密配合,而舞蹈身段種種姿态具有指事含義,與唱詞互相呼應。介紹歌舞伎的宣傳文案均強調其戲服華美,舞台爛漫多彩,藝人舞姿婀娜,舞蹈劇确實能夠瞬間展現出歌舞伎的表演特色。

除此以外,依我看來,伴奏、伴唱人員于舞台後方高低兩列正坐,彈奏與歌唱暗藏輩分秩序,這種莊嚴威儀感不僅來自舞台擺設之美,而且每一種樂器、每一種唱腔都抱有鄭重端莊的傳統,似乎嚴守着自成體系之道。換句話說,将近一個小時正坐在後方而凜然不動,精神保持毫不松懈,我們如果注意到這一點,大概能猜測到這項藝能修煉的最低要求是什麼。

《京鹿子娘二人道成寺》這出舞蹈劇的題目念起來很繁瑣,拆分開來就很好理解。道成寺确有其寺,據說為日本和歌山縣最古老的伽藍,寺内供奉的木造漆箔千手觀音像及佛殿、佛塔等為日本國寶,已有1300年曆史。道成寺有一則源遠流長的傳說:當地有個俊俏的僧人叫安珍,他專心修行,撒謊拒絕了少女清姬的求愛,翻山渡河躲藏進道成寺。清姬無比惱恨,一路狂追,追到岸邊無法及彼岸,急火攻心化作一條大蛇,縱身入水,奔入寺中搜尋。道成寺衆僧将安珍藏于大鐘裡,但終于被發現,大蛇盤旋于鐘頂吐火,将安珍燒死,自己也嗚呼喪命。如今寺内存有《道成寺緣起》繪卷,每有遊客參拜,僧人便看圖說話,把故事囫囵說一遍,曉谕衆人需奉妻為寶才是極樂之道。

僧人講道雖然逗樂,但“道成寺”這一母題在16世紀初由于能戲的演繹而影響非常深遠,木偶戲、歌舞伎、神樂、民謠、落語等各種藝能都在不斷擴充“道成寺”的表演内容,而寺廟之鐘、女子的執著怨念、人蛇的形象與面具等滲入日本文學、電影的思路中,形成一股承前啟後極具日本特色的文化脈絡。

根據資料粗略統計,以“道成寺”為名目的表演有二百多種,其中歌舞伎類型占比最多。《娘道成寺》由旦行藝人扮作少女來演,還有《奴道成寺》《男道成寺》是生行舞蹈,《傾城道成寺》為青樓花魁裝扮,《男女道成寺》則是生旦對舞。至于“二人道成寺”是兩人表演版,還有五人版的,好比京劇《四五花洞》湊齊了梅尚程荀一樣,自然熱鬧非凡。

“京鹿子”是“娘(少女)”的定語,指布料的一種紮染方法及其紋樣,花紋如同梅花鹿背上可愛的斑點,而京都附近正是布料織染的名産地,所以京鹿子娘就是穿着這種紋樣服裝的可愛姑娘,也有像小鹿一般雀躍可人的含義。

《京鹿子娘道成寺》首演于1753年,盡管後世還有各種名目的歌舞伎道成寺戲,但這出編舞精彩,身段程式被傳承下來,即便後來的戲裝更加豪華豔麗,也依舊叫做《京鹿子娘道成寺》。

“舞姬入寺”

坂東玉三郎與尾上菊之助合演

這次放映的《京鹿子娘二人道成寺》由坂東玉三郎與尾上菊之助二人合作演出。現年71歲的玉三郎為當今歌舞伎男旦魁首,他在表演藝術上的融通無礙受到許多中國同行及藝評者的贊美;而菊之助出生于1977年,為歌舞伎名門之後,祖上不僅占據歌舞伎近代發展史的重要篇章,而且技藝超群,能跨行兼演生旦,菊之助本身也頗有文武昆亂不擋的品質。2006年拍攝的這部現場演出影片,恰好記錄了他們最完美的藝術時刻。

《京鹿子娘二人道成寺》是安珍、清姬傳奇的後續情節,講的是道成寺大鐘因被火蛇燒毀,許多年後得以重新鑄造一口新鐘,正要舉行新鐘啟用儀式之際,寺外來了一位美貌的白拍子舞姬。所謂“白拍子”,是日本平安時代末期至鐮倉時代風靡一時的流行舞,也指以跳白拍子舞為業的藝人,這類藝人多為女性,身份低賤,具有半巫半妓的性質,懂得琴棋書畫的白拍子有時青史留名,成為古代英雄的紅粉知己,例如源義經的愛妾阿靜。

在這出歌舞伎舞蹈劇中,白拍子叫做花子,花子央求僧侶們讓她進寺中參拜大鐘。這裡女主角與僧人們有幾句機智的“禅問答”,這寺院由于火蛇之禍,禁止女人入内,但面對聰明的美人,僧人們隻好允許她進寺,條件是表演幾段舞蹈。花子在櫻花樹下盡情獻藝,最後打翻僧衆,躍上鐘頂,露出猙獰之态。演到此處閉幕,大約70分鐘,叫做“從道行到入鐘”,如果進一步演下去,就加入“打怪物”的段落,花子妝容大改,變作兇相畢露的蛇怪,與治蛇兵丁大戰一場,有種種固定傳承的身段動作和梆子敲擊相配合,這就要演90分鐘。

天橋藝術中心放映的舞台版本隻演到“入鐘”為止,從舞蹈劇的結構來看,可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僧衆齊刷刷地從花道走到本舞台,每人嘴裡反複念着:“聽說了嗎?聽說了嗎?”“聽說了,聽說了。”幾句台詞交代了今天寺中供奉新鐘的大事,這批僧人被稱為“聽說僧”。

花道盡頭的布簾刷的一聲打開,行路裝束的花子(菊之助)碎步奔出場,這段在花道上的舞蹈叫做“道行”,描寫行路風塵仆仆之情态。音樂用的是淨琉璃唱腔,本舞台上出現三個三弦樂師和三個叫做“太夫”的說唱藝人,唱:“皓月初升潮波漲,松原無盡炊煙長。風塵碌碌形影亂,怯生生羞愧難當。”唱到“形影”時,花子左右指向自己的衣衫;唱到“羞愧”時便捂臉做嬌羞狀,唱做彼此呼應。舞了一小段,另一個花子(玉三郎)在小鑼聲中從花道黃金分割點的地下機關暗道升上來,從暗道上台的人物往往為靈魂鬼怪,所以有兩記悶悶的小鑼,猶如魂魄之音。

兩個花子一亮相,無論舞蹈動作一模一樣還是高低錯落互相配合,兩種耀眼的光芒令人心生贊歎:菊之助無比标緻,無論是五官容顔還是身形高度,他都是天生的旦角好材料,扮相可愛得毫無瑕疵;比菊之助年長27歲的玉三郎卻具有真正的美人之态,豐神綽約中有一股超凡的凜然,因為身高略高不好配戲,他像年輕時的程硯秋一樣暗中微微屈膝。根據玉三郎本人的理解,花子并不是蛇怪,大部分時候是美麗的白拍子舞女,當歌詞提到“鐘”“幽幽怨恨數不盡”時,前世忿恨才閃念而過,于是仰望大鐘,神情變得複雜起來,仿佛具有雙重人格一般。一曲淨琉璃唱完,玉三郎隐入暗道,菊之助走入本舞台,第一部分“道行”約莫13分鐘。

先講第三部分的“入鐘”,其實歌舞伎表演并沒有真的鑽入大鐘裡去,能戲是真入鐘的,幾個檢場人靠繩索牽拉着鐘,瞬間放倒,讓鐘罩住主角,危險系數挺高的。歌舞伎隻在大鐘背後架一梯子,花子披頭散發攀上鐘頂,做兩個亮相即收場了。電影裡的“入鐘”隻有不到兩分鐘,也就是說,舞蹈劇首尾的“序”與“急”加起來不過15分鐘,中間第二部分是最重要的戲核,舞蹈劇的主要任務——向觀衆展示五花八門的男旦舞蹈技藝。

世家子弟登龍門之作

身段繁重卻行雲流水

第二部分音樂是長呗,前列是四拍子樂器:能管(笛)、小鼓、大鼓和太鼓,後列是三弦和長呗歌者。長呗使用能樂四拍子樂器是其一大特色,打擊樂的三種鼓為舞蹈服務頗有古時擊節而歌舞的風貌,鼓手喊的号子也自有格律。淨琉璃用的三弦和長呗三弦在形制和音色上有差别,兩種唱腔曲調也是不同的,理論上淨琉璃多說唱而長呗多歌詠,所以前者适合演而後者适合舞,但也不能一概而論,淨琉璃也可婉轉悠長,長呗也可叙事叙情。

第二部分舞蹈表演可分為八小節,分别是扇舞、素手舞、拍皮球舞、笠舞、思慕舞、羯鼓舞、長手帕舞、鈴鼓舞。扇舞日語寫作“中啓之舞”,中啓指舞扇,道行時也使用了扇子,那是一把普通素面扇,而第一支舞蹈最為莊嚴,是盛裝的白拍子本行舞蹈,男裝和戴男子的烏帽子是古代白拍子的專業行頭,歌舞伎改了服裝,烏漆帽子也改成金色,因此舞扇使用華麗的朱地描金牡丹花圖案。扇舞開頭長呗唱道:“櫻花簇簇錦,蒼松嵬嵬立。翹首待鐘聲,暮光染霞紅。”這兩句引自能樂《道成寺》謠曲,花子有緩緩擡起腳尖又落下的重複動作,此動作改編自能樂《道成寺》叫做“亂拍子”的動作。玉三郎個人版的《京鹿子娘道成寺》加強了鼓點與“亂拍子”的表演,意在向前輩藝術緻敬并突出白拍子舞蹈的曆史傳承,與菊之助合作版則一帶而過。

西洋人看遲緩的能樂舞蹈與擦地而行的步伐,感到深不可測,稱這是“白襪子的藝術”,歌舞伎舞蹈多有雀躍的律動,但黏着地面的滑行與講究腰膝下盤穩定的功夫還是承前啟後的。我們看到和服緊緊束縛男旦身體的中段,胸與腰基本固定不動,可靈活運用的是頭、脖頸和四肢,所以歌舞伎舞蹈中舞動手足的姿态特别多,足下踏步踮腳非常靈活。舞蹈劇要特别鋪設專用木闆,與原舞台之間形成空隙,腳步踩踏時“咚咚”作響,仿如踏歌行。亮相時頭頸晃動也是一大特色,和服長長的袖筒也被用作舞蹈道具,翻轉揚動或拟物,展現出與中國水袖相異的另一種舞袂蹁跹。

民族服裝與傳統舞蹈相互生發與克制,生活環境和習慣都滲入于舞蹈動作中,傳統的細枝末節都凝聚了某種文化個性的鮮明特征。不由得想到鈴木忠志創發的訓練法,大量吸收傳統藝能穩定下盤的功夫,雖然許多大力踏步動作很毀膝蓋,但話劇演員也要具有“手眼身法步”,也要具有一招一式雕塑感的追求是達到了。其實人類對身體的認識和運用永遠都撇不開傳統,了解多少才能開發多少。

八小節舞蹈裡,除了戴金色烏帽子是白拍子舞姬裝束,其餘打扮基本是古代城市中産階級家姑娘的人設(當然舞台服裝比古代實際生活要絢爛多彩),從豆蔻年華,情窦初開,到初生情愫,患得患失,悲春傷情的情感曆程。長手帕舞,日語其實叫做“口說”,是男旦舞蹈最哀怨最柔情似水的必殺技,通常在演戲劇目中也有這樣的表演,一生一旦,旦向郎君訴請,口銜手帕,做出一副“人海茫茫恨悠悠,相思淚珠似水流”的情态。看電影時還要注意舞台檢場人的技術,一般穿黑衣黑褲的檢場人在《京鹿子娘道成寺》這類高級大曲中要穿禮服,除了收道具,變魔術一樣麻利地給主演瞬間換裝真是一項高超的手藝。

以上種種舞蹈串聯起來,構成了這出舞蹈劇的核心。此劇被稱為大曲,不僅是因為身段繁重,長達一個小時的舞蹈要做到行雲流水非同小可,而且雙人舞配合得嚴絲合縫,比單人舞蹈又多了些視覺樂趣。講究年功序列的藝能界,世家子弟經過多年磨煉才可能去學這出戲,可謂登龍門之作。且與師長輩同台更是無比榮耀的大任,對東家松竹公司來說,這類導演策劃也意在展現歌舞伎後繼有人的階梯性發展。

在另一個領域,流派諸多的日本舞踴同樣傳承着歌舞伎舞蹈技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和财力,即可拜舞踴師傅學習,而歌舞伎藝人中也有不少人是日本舞踴流派的家元。長呗、淨琉璃、日本三弦、小鼓這些聲樂器樂藝術同樣也有專業表演之外的票友世界,票友團體的自由結社和傳習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傳統藝術才能根系粗壯發達,枝繁葉茂。

觀看這部電影也許還能發現更多有趣的細節,例如一群“聽說僧”裡,是不是能看出學旦行與學生行子弟在姿态步伐上的差異?為什麼無論做什麼舞蹈動作,戲裝和服的裙裾總是整齊地呈八字形敞開着?玉三郎與菊之助這一對璧人的舞蹈,是否讓我們思考起男旦存續的理由?多看多聽,必然各有所得。

劇照來源/SHOCHIKU

供圖/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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