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消息網12月29日報道脫口秀《吐槽大會》似乎成為網綜爆款,第一季收官播放量總和超過14.5億,其中單期播放量最高達2.1億,微博同名話題#吐槽大會#閱讀量近11.5億。一夜之間,“吐槽”似乎成為民衆狂歡的新型網絡生态。而《吐槽大會》熱播,真的就代表脫口秀回潮嗎?
答案是:一言難盡。
《吐槽大會》誕生有“淵源”
脫胎于《美國喜劇中心吐槽大會》
《吐槽大會》脫胎于《美國喜劇中心吐槽大會》,最早在2003年由美國喜劇中心有線電視網絡推出,平均每年一場,每場100分鐘左右,采取的形式是——先由一群吐槽嘉賓對主咖進行吐槽,最後主咖上台反擊。
與傳統的訪談節目不同,脫口秀通常是以一個演員拿着一個麥克風,站在舞台上以講段子的形式進行表演,這源于歐美的“Stand-up comedy” (單口喜劇)。有别于觀衆對傳統喜劇的固定印象——譬如“郭德綱”之于相聲,“趙本山”之于小品,脫口秀可以說是群衆喜劇消費升級的新模式。
脫口秀本地化的優秀範本,一個是《壹周·立波秀》,周立波的“海派清口”抓住老上海的共同回憶,有唱有演,其演出場所從680人的蘭心劇院擴展到9000人的上海大舞台,“笑侃三十年”系列演出更是創造了票房奇迹。
另一個則是東方衛視的《金星秀》,其“真實”、“犀利”、“直接”,赢得了觀衆喜愛。一般來說,脫口秀很大程度取決于表演者的“個人特質”,因此節目也常常處于風口浪尖,不“穩定”。
《吐槽大會》中的彈幕
“吐槽”一詞源于日本漫才裡的“突っ込み”的中文翻譯,表演者的角色設定類似于中國相聲中的捧哏,常常強調“黑”與“自我”,《吐槽大會》便是迎合了青年群體的這一“胃口”,青年亞文化的典型符号彈幕、惡搞、鬼畜、表情包等,在節目中一應俱全。
推波助瀾的是,娛樂文化大環境也已經開始改變:明星不再被包裝成完人,抛脫偶像包袱自黑,有時反而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關鍵性人物:黃西和谷大白話
此外,兩個關鍵性的人物也為脫口秀界帶來了轉機。
一位是黃西。2009年4月12日晚,黃西被美國深夜節目收視率冠軍的《大衛·萊特曼秀》在破天荒地邀請亮相,他用中國口音濃重的英語講美式笑話,近六分鐘的演出反應熱烈,黃西一炮而紅。對于國内脫口秀圈子來說,黃西無疑成為一個标杆,也給無數躍躍欲試脫口秀的人帶來了鼓舞。
另外一位是“深夜脫口秀腦殘粉”谷大白話,他對美國俚語等背景文化“掘地三尺”的死磕精神,被尊為“俚語字幕組大神”,在微博發布的“聽譯”也讓更多人接觸到脫口秀節目。
而在2017年1月8日播出的《吐槽大會》,可謂是“恰逢其時”。
“19秒一個笑點”創紀錄
“吐槽是門手藝,笑對需要勇氣。”雖然《吐槽大會》打出這樣的标語,但執行起來卻并不容易。中國傳統文化往往推崇内斂謙遜的美德,“謙受益,滿招損”、“虛心竹有低頭葉,傲骨梅無仰面花”的古語由來已久,中國人并不習慣在“公開場合表達不同意見和互相吐槽”。與已經形成“吐槽文化”的歐美國家相比,如果照搬照抄,那麼在“重視人情關系”的中國,必然是大寫的尴尬,被刻畫成“人身攻擊的鬧劇”。
所以,要讓明星、觀衆接受,必須得精準把握“幽默”與“冒犯”之間的度。節目首先要存活下來,才有發展的可能性,在安全範圍内創作出搞笑的段子。這樣也是為何《吐槽大會》所有的内容、表演方式,都有限定的台本,很少有明星即興發揮的空間。
那麼“安全”有了,精彩的“幽默”和“冒犯”到哪裡去找?難題是:如何解構嚴肅、消解權威、躲避崇高,又能最為大衆所接受?
“鐵三角”池子、李誕和張紹剛
除卻主持人張紹剛,吐槽嘉賓“滞銷書”作家李誕和滿身“知識點”的池子功不可沒。“内容”是《吐槽大會》的核心競争力。《吐槽大會》每期的台本超過一萬字,每個表演者講大約20個段子,至少160多個段子。
李誕是寫手出道,第一次登台便是在《今晚80後脫口秀》,說自己天生欠缺“節奏感”,是靠“文字”來校正表演的人,常常出現在段子的前程做鋪墊,不溫不火、斷句明晰,前方一馬平川又情節突轉,随後抛出的笑料夠足。
而1995年的池子雖然台本混亂但表演時卻很“炸”,語速較快但又吐字清楚,小動作很多,亦協調有序,“甩段子”的表演方式會讓人在猝不及防中引爆現場并令人大呼過瘾。
頻頻做成表情包的周傑
“19秒一個笑點”創紀錄的源于“段子很成功”:注重用邏輯上的荒謬感,來成就語言喜劇效果。池子則是“從内而外散發出讨打氣質”的失學少年95後,頻出金句,例如“張紹剛是《吐槽大會》裡的景甜”,李誕調侃自己是“滞銷書作家”,頻頻表示“我們請來的咖不大,但是我們提到的咖都很大!”周傑在自辯環節說“你可以發我的表情包,但不要@我”, 陳漢典吐槽黃子佼“很多人說他是小S前男友,這不公平,黃子佼多才多藝,他還是……曾寶儀前男友”,甯靜吐槽張紹剛“花30多萬請朋友看自己主演的電影《啟功》,最終票房40萬”,愛吐槽的Papi醬迎來了她的綜藝首秀張紹剛笑稱“綜藝首秀什麼意思,就是很有可能會垮掉”。
反複打磨的段子,極富“争議性”嘉賓人選,明星之間“互損”和“不留情面”的攻擊,踐行“明星是用來被大衆娛樂的而非被供奉”的娛樂價值觀……這些無疑都促成了《吐槽大會》“19秒一個笑點”創紀錄。
漫漫長路“取經難”
《吐槽大會》在某種程度上拓寬了娛樂圈的向度,但不可否認的是,它依舊站在娛樂圈的邊緣。
蔡國慶在《吐槽大會》上
《吐槽大會》中,明星的拒絕一直是節目所面對的最大挑戰。蔡國慶考慮了半個月,黃健翔最終沒有上節目,還有一大串發出邀請後直接拒絕的藝人,甚至還有在“網絡二次元世界”出名的王尼瑪。而真正上台的嘉賓,也會顧忌到尺度問題——隻是“調侃”,不能升級到“冒犯”。
緩和版的“吐槽大會”,讓嘉賓真正意義上的“黑曆史”槽點少了些,互相傷害的刀刃淺了些,甚至刻意規避了某些衆人熟知的“黑曆史”。觀衆既無法獲得淋漓盡緻吐槽的快感,也無法從對嘉賓的深刻吐槽展開反思。
而從脫口秀的行業發展來看,西方脫口秀的調侃範圍幾乎無所不包,且常常與社會時事相挂鈎,“今天誰發生了什麼事情,明天在節目中就能夠拿來調侃”。而中國的脫口秀更偏向于“誰和誰分手了”這樣的娛樂八卦内容,由此也就失去了“評論”和“諷刺”的力道。
另外,如何保證優秀的脫口秀表演者源源不斷地參加節目?節目組有一套“互養”的方案,即讓《脫口秀大會》為《吐槽大會》造血,而《吐槽大會》又為《脫口秀大會》找到出口。但是因為很多脫口秀表演者,僅通過商演無法取得體面的薪資,所以大多選擇兼職,而非專職,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整個“脫口秀”生态的發展。
但即使這樣,《吐槽大會》無疑是優秀的,有人開始撕開虛僞的口子,讓藝人回歸藝人本身,讓躲在官方聲明背後的明星們去面對自身的醜聞和傳聞。節目上的吐槽“直接”而“具體”,畢竟成熟的社會需要接受政客、明星、商人以及所有人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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