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蟲記》不愧為“昆蟲的史詩”。——法國文學家雨果評價《昆蟲記》時如是說到
《昆蟲記》是法國著名昆蟲學家法布爾用了近20年時間著成的一部長篇生物學著作,同時它也是一部昆蟲學巨著。
在法布爾生活的那個時代,大多數研究昆蟲的學者足不出實驗室,他們蹲在實驗室裡做分類與解剖的工作。他們手持放大鏡,解剖昆蟲屍體,仔細地查看昆蟲的身體器官,卻不思考這些器官在昆蟲的日常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而對昆蟲生命的本能與習性卻很少研究。
法布爾一反常态,他将足迹與視野投向昆蟲生活的大自然,他通過細緻入微地觀察,發現這種做法并不合理。因為法布爾的研究以直接觀察為依據,他本着追求真理的科學探索精神來觀察昆蟲的生活。
法布爾以其敏銳的目光來觀察昆蟲,并以富有情感的筆調将昆蟲的生活寫成《昆蟲記》。為此,他還給《昆蟲記》取了一個副标題《對昆蟲本能及習性的研究》,并提出要到大自然中去觀察活生生的昆蟲,根據昆蟲所從事的職業來給其命名,使得《昆蟲記》自問世以來就為廣大讀者所喜愛。
法布爾(1823-1915),出生在法國南部聖萊昂地區的一個鄉村家庭。鄉間的牛羊、禽類,以及花鳥蟲草成為了法布爾童年時期最好的玩伴,使他對大自然的一切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他渴望探索自然界所蘊含的奧秘,他想擁有一片屬于自己的觀察花鳥蟲草的小天地。
後來,法布爾離開鄉村,到外地求學,通過自己的努力,他考上了沃克呂茲師範學校的公費生,畢業後,在一所小學裡當教員,但鄉村的童年生活與鄉村的草蟲成為他魂牽夢萦的回憶。
任教之餘,法布爾潛心研究昆蟲,根據自己的直接觀察,撰寫并發表了一系列論文。由于這份工作的薪資待遇很低,法布爾一生都未擺脫經濟拮據的困境,直到五十多歲時,他才依靠攢下的稿費,在毗鄰地中海的法國東南部的普羅旺斯買下一處荒地。
普羅旺斯,薰衣草的故鄉,别名薰衣草園,空氣中總是充滿了薰衣草、百裡香、松樹等的香氣。普羅旺斯宜人的氣候讓它成為植物和昆蟲的樂園,法布爾之所以選擇在這裡觀察昆蟲,或許是他為了圓兒時的夢想。
在法布爾看來,這雖是一塊荒蕪的土地,但卻是薰衣草、矢車菊和膜翅目昆蟲鐘愛的土地,他風趣地給它取名為“荒石園”,至此他終于實現了擁有一片自己的小天地觀察昆蟲的兒時願望。
法布爾把荒石園當成自己的家和昆蟲實驗場,在那裡專心緻志地思考、觀察、實驗和寫作。
1879年,《昆蟲記》第一卷問世,便好評如潮,不但為一般科學家所稱贊,也為心理學家、社會學家、文藝家所稱道,更為廣大青少年所喜愛。
在此後的35年,法布爾長期居住在荒石園。他一邊進行觀察和實驗,一邊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蟲的觀察筆記、實驗記錄、實驗報告、科學劄記等資料,完成了《昆蟲記》的後九卷。
法布爾經過數十年如一日地觀察實驗,糾正了當時一些學者關于昆蟲的一些錯誤觀念。法布爾指出所謂蠍類屬于胎生動物實系觀察疏誤所緻,這就彌補了前人主要限于描述昆蟲體貌特征進行分類研究而不去了解昆蟲生活的錯漏,并且闡發了許多獨到的見解。
法布爾不知疲倦地研究和寫作,他越寫越好。如果将《昆蟲記》第一卷至第十卷做一個橫向對比的話,不難發現,越往後期的篇章,不論在科學性還是在文筆上,都比前期有很大的進步,表現的形式也更加多樣化和更加完善。
1907年,當《昆蟲記》的第十卷問世時,他已經是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了。《昆蟲記》的成功為他赢得了“昆蟲界的荷馬”以及“科學界詩人”的美名,他的成就得到了社會的廣泛承認。法布爾雖然獲得了許多科學頭銜,但他仍然樸實如初,為人謙遜,過着清貧的生活。
1915年,92歲的法布爾與世長辭,靜靜地長眠在荒石園,那裡有他用赤誠的情懷熱愛了一生的昆蟲。昆蟲,是法布爾用一生的時間孜孜不倦地觀察與摹寫的美好事物。
在《昆蟲記》中,法布爾不但描寫出了他觀察到的昆蟲的生活與習性,甚至還生動地刻畫出了昆蟲的性格。在法布爾眼中,昆蟲學不是一門枯燥無味的科學,而是引人入勝的、有着美學趣味的一門學問。
法布爾《昆蟲記》的美學趣味,首先來自于一種潛在的童真與童趣,這或許與法布爾小時候的鄉村生活經曆有關,也與他與生俱來就有的探索大自然奧秘的強烈願望有關。
孩童般的心地,孩童般的視角,與之相伴的是始終充溢着的孩童般的價值标準。法布爾細緻描寫了幾十種昆蟲的生活習性,寫了這些昆蟲的起居、覓食、尋偶、育兒、工作等,一直到死亡的過程。
法布爾以兒童視角為切入點,默默注視着這些可愛的昆蟲,并天真地叙述着堪稱的活動軌迹。法布爾以孩子們的視角讓觀察與生活情趣結合在一起,獲得了耐人尋味的美感。
比如他在描寫蝈蝈喜愛的食物時,這樣寫道:“為了變換食物的花樣,我還給它們吃很甜的水果:幾片梨子、幾顆葡萄、幾塊西瓜,這些它們都喜歡吃。綠色蝈蝈就像英國人一樣,酷愛吃用果醬當佐料的生牛排。也許這就是它抓到蟬後首先吃肚子的原因,因為肚子既有肉,又有甜食。”
再如法布爾在描寫雌花金龜時,他這樣寫道:“雌花金龜卻并不這麼匆匆忙忙。而當它披着色彩斑斓的盔甲的成蟲時,它仍然把大好光陰用來吃。隻要天氣不是熱得受不了,它要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吃杏子、梨子、桃子、無花果、李子等水果做成的果醬。它被美餐耽誤了,一切都被抛到了腦後,隻好把産卵推遲到來年。
這種流暢的句式,優美的表述,處處流露出的生活情趣與孩童性格的文字,是一種在随心所欲的判斷标準中并未失去昆蟲學基本知識标準的有趣表達。
對于蟬,當時的學界普遍認為雄蟬是在召喚伴侶,才會持續鳴叫。可是經過長達15年與蟬為伴,觀察記錄蟬的生活習性後,法布爾得出了自己的觀察結論:蟬的歌唱完全與求偶無關,而是一種生存本能,和呼吸一樣的本能。
正如《昆蟲記》中描寫的那樣,蟬四年在地下幹苦工,一個月在陽光下歡樂,這就是蟬的壽命。我們不要責備成年的蟬狂熱地高奏凱歌,因為它在黑暗中生活了四年,穿披着皺巴巴的髒外套,如今它突然穿上精緻的服裝,長着堪與飛鳥媲美的翅膀,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微醉半醺,在這個世界裡,它極其快樂。為了慶祝這得之不易而又這麼短暫的幸福,歌唱得再響亮也永遠不足以表示它的歡愉啊。
法布爾對蟬鳴的解釋,自然歡快,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導向,不追求精确的理由,而始終尋求一種以幸福快樂為價值取向的孩童指标。這種與自然平等的視角,正是一種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生态觀的表現。
法布爾的結論完全是建立在親身觀察上的,沒有任何現成的理論佐證,是一種純粹兒童式的,也是最真實自然的結論。這是一種與自然平等,與動植物平等,不帶任何先入為主的觀察。
《昆蟲記》是一部嚴謹的昆蟲學作品, 更是一部優美的散文巨著,它實現了科學與文學的完美結合,理性思考和感性表述合二為一;《昆蟲記》也不像其他科學類作品那般内容晦澀難懂,用詞枯燥無味,讀來反而給人一種妙趣橫生,仿佛與蟲兒面對面交流的感覺。
所以,《昆蟲記》剛一投放書市,立即受到讀者由衷的喜愛和歡迎,因為法布爾寫《昆蟲記》的初衷是,他沒打算把這樣一部昆蟲學巨著寫成隻給圈内人看的純學術著作,而是選擇用散文的形式和樸素而純真的文字表現生命的真實細節之美。
但這本書不同于一般的抒情散文,《昆蟲記》所記載所描述的情況真實可靠,詳細深刻,文筆練達,文字流暢,文風質樸,别有風趣,自成一格。
法布爾一方面用人性觀照蟲性,在昆蟲身上傾注了深刻的人文關懷,另一方面又用蟲性反觀人類生活,思考人類的生存狀态、生活态度、價值觀念等等,睿智的哲思時時躍然紙上。
在法布爾筆下,昆蟲的靈性栩栩如生,一部嚴肅的學術著作變得如詩歌、如美文。閱讀《昆蟲記》不僅能夠獲得知識和思想,閱讀本身就是一次獨特的審美過程。
《昆蟲記》裡的語言優美,《昆蟲記》裡的昆蟲可愛,以至于他被譽為“昆蟲詩人”。如果說法布爾詩意詩人的情懷來描寫他眼中的昆蟲的話,那麼昆蟲生活的荒石園就是法布爾的詩意栖居地。
法布爾在荒石園用極其細緻的文字描寫了各種昆蟲的生活。經過仔細地觀察,法布爾發現螢火蟲雖然有着漂亮的外表,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肉食者。它通常以蝸牛為食物,它用自己身上尖利細小鈎子為捕食工具,在蝸牛外膜上反複輕敲,将體液從溝槽傳入蝸牛身上,使其失去知覺,于是蝸牛就成了螢火蟲的一頓美餐。
法布爾還發現雄螢火蟲發出的光要比雌螢火蟲亮一些,而呼吸器官正是它的發光器官,發光是由于氧化作用的結果,并且從生到死都放着光亮。可是這些光明的小動物,都沒有什麼群居觀念,甚至沒有家庭觀念,它們随地産卵,随遇而安。
法布爾細心地描繪了他同孩子們怎樣去征服黃蜂的巢穴,他以熱情的筆調贊美了黃蜂的南瓜似的圓形巢穴。在他看來,黃蜂的動作常常是符合物理學和幾何學的定理的,它們本能地像科學家一般地工作。
法布爾研究了蟋蟀怎樣在四月末就開始歌唱,而它的樂器僅僅是一隻弓,弓上有一隻鈎子及一種振動膜。他用詩歌般的語言贊頌:“我的蟋蟀,因為和你們在一起,使我感到生命的蓬勃,這是我們軀體中的活力,這就是我為什麼不看天上的星辰,而将我的注意力集中于你們的夜歌了。”
法布爾還生動地刻畫出了小毛蟲如何忙碌;黃蜂怎樣有勇氣去捕捉毒蜘蛛,蜜蜂有着極其嚴密的分工和秩序,它們各司其職,它們蜂房簡直是最傑出的幾何學家營造的建築;螞蟻怎樣從蚜蟲身上得到了食糧,它們怎樣本能地過着有組織的生活,勇敢的雄螞蟻是怎樣出兵營、列長隊去捕獲俘虜。
法布爾以樸實卻不失文采的筆觸來描寫昆蟲,用嚴謹卻不失風趣的語言描寫了昆蟲的生命曆程及其生活情趣,把讀者們帶進了一個五彩斑斓的、妙趣橫生的昆蟲王國,并且傳達了自然生态整體的哲學精神,以及生動活潑的美學趣味。
法布爾懷着對生命的尊重與熱愛,用大量翔實的第一手資料将紛繁複雜的昆蟲世界呈現在人們的面前。在法布爾筆下,昆蟲靈性栩栩如生,昆蟲世界成了人類獲得知識、趣味、美感和思想的文學形态。
法布爾的《昆蟲記》以對整個自然界生命的無比熱愛之情,以對昆蟲世界的細緻入微的觀察,為世人揭開了一幅昆蟲世界的斑斓畫面。他的描繪生動而有趣,他的思考深沉而富于啟示性,而其中顯露出來的生态哲學理性光芒也将繼續照亮人類探索自然奧秘的熱情。
法布爾的《昆蟲記》,從它的第一卷出版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當下讀來,仍使人感到津津有味:他的文章深入淺出,隽永風趣,簡潔洗練,引人入勝,堪稱科普作品的典範。
最後,請允許我引用《福建日報》對《昆蟲記》的評價結束此篇:《昆蟲記》不僅是一部研究昆蟲的科學巨著,同時也是一部讴歌生命的宏偉詩篇。《昆蟲記》是描寫昆蟲生活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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