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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離家二十年沒人養又回來了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2 09:21:42
父母心事

木 鳴

父親的住房夢

“爸爸沒本事,沒什麼錢,手頭就這些,不要怪我啊!”聽說我要在城裡買房,父親風塵仆仆從鄉下趕來,在背包最裡層掏出一個裝着4萬塊錢的黑塑料袋和一大包吃的,強塞到我手裡。

我呆呆地望着父親。父親好像比以前更加消瘦了,飽經風霜的臉上爬滿了皺紋,眼窩深深地凹了進去,顴骨高高地突起,頭發稀疏,兩鬓斑白,皮膚蠟黃,整個人像一棵幹枯的老樹。不經意間,父親已經老了。

“我走了,晚上還要上班,好好照顧自己!”父親拍了拍我肩膀,幫我把褶皺的衣服弄平整,連門也未進,火急火燎地就往回走,隻留給我一個步履蹒跚、漸行漸遠的背影。

父親從小在農村長大。年輕時,為了讨生活,父親居無定所,四處奔波流浪,受了很多苦。後來,有了穩定工作,終于安定了下來,但還是住在農村。

見過一些世面的父親,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大城市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但城裡“噌噌”往上漲的高房價,讓他再怎麼省吃儉用,也買不起一套哪怕很小很小的住房。

為了能早日實現住房夢,父親沒事就研究“開源”的路子,向朋友求教各行各業的成功經驗。

那年,“炒股”好像一夜之間成了最熱話題。街頭巷尾,仿佛人人都在談論股市如何容易賺錢,個個為賺了多少錢興奮不已。聽說買股票掙錢快,父親也随波逐流炒起股來。

也許是苦盡甘來,連大盤指數都看不懂的父親,炒股有如神助,買啥啥漲。賺了幾次之後,他把全部積蓄投了進去。

這次住房夢似乎要實現了。

家中關于樓盤的資料開始多了起來,父親也沒事就去研究地段、戶型什麼的,話題也多是建築面積、公攤之類的。那時候,父親滿是滄桑的臉上常常綻開笑容。

但沒多久,股市風向變了,一下子從掙錢變成了賠錢。等父親痛下決心“割肉”時,已經深陷谷底,沒剩下幾個錢了。

父親突然沉默下來。從不吸煙的他,常披着一件破舊的黑大衣,坐在沙發上,一聲一聲歎氣,一根一根抽煙。母親天天以淚洗面,不停地埋怨父親無能、沒本事。父親整天一言不發,隻是一天到晚地不停幹活。從那之後,我幾乎沒見父親休過班,也沒再聽他說買房子。

一年四季,父親天天忙碌不停,風裡來,雨裡去。縱使皺紋越來越深,白頭發越來越多,仍然堅定而義無反顧。就連每年的春節,他也大都在班上度過,伴着爆竹聲聲,一個人、一瓶水、一塊鹹菜、兩個火燒。

寒來暑往,在父親的揮汗如雨中,家中的困境一點點得到改善。父親似乎已徹底放棄了他的住房夢,直到我調到了城裡工作。

望着居無定所的我,以及從出生就跟随他生活的我的孩子,父親的住房夢,如同一場春雨過後,又重新生根發芽、煥發生機。“買,一定要在城裡買一套住房。”父親的住房夢沒變,但住房對象卻換成了我。

父親比以前更忙了。他又沒有更多的本事,除了上班,隻能靠着體力掙點外快。打零工、發傳單、擺地攤、賣蔬菜……隻要聽說哪裡能多掙點錢,父親不管多苦多累,都要趕去。即使是雨天雪天,父親也總能為自己找一些零活來做。“不要去管那些風言風語,不偷又不搶,靠自己雙手掙錢,不丢人。”父親經常累得身體都虛脫了,也從不言悔。

買房一事正式提上日程是因為單位集資購房。單位集資購房,各方面優惠,價格很合适。但對于“月光族”的年輕人來說,光購房首付就是個巨額數字,到哪裡去弄那麼多錢?為了籌措資金,我瞞着父親,四處借貸。父親不知從哪裡聽說後,趕了過來,把他手頭僅有的4萬塊錢給了我。

聽母親說,從不願求人的父親也曾幫我借過錢。老家我姨舅們做生意,手中相對比較寬裕。父親打電話借錢,低三下四地哀求半天,但對方一分錢沒借,父親為此生了好幾天悶氣,從此和他們斷絕了往來。

這讓我寝食難安。為人父母,誰不想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我知道父親已經拿出了他能給的全部。從小到大,父親給我的東西,不一定好吃,但一定是他擁有的最好的;不一定好用,但一定是他拼盡全力得到的。在我借錢買房、厚厚的記賬本中,父親這筆錢雖然不多,但分量是最重的。因為這都是父親拼命加班,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每一分錢都蘊含着父親的血汗。

城市住房有了着落,苦日子就要過去,夢就要圓了。但父親老去的速度就像被添了催化劑,一天一個樣。50多歲的人,臉上皺紋數不勝數,頭發幹枯花白,瘦得皮包骨頭,令人心酸。

父親終究沒有圓了住新房的夢。

新樓房一蓋就是7年。房子剛挖了個地基,父親便永遠離開了我。這些年,父親和我東奔西走,家中的光景一天天好了起來,好日子要來了,父親卻走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恍惚間,我仿佛又看見父親蹒跚走來,拍了拍我肩膀,幫我整了整褶皺的衣服,然後轉身離去……

送母歸鄉

“媽啊,或許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灰蒙蒙的天空下,滿頭白發的母親,相扶相攜着耄耋之年的奶奶,在靜谧無比的鄉間小路上, 迎着暗淡的夕陽,頂着凜冽的寒風,顫顫巍巍地往前走着。

聽着母親凄涼的話語,看着白發蒼蒼的奶奶,遙望着遠方父親、爺爺的墳墓,我心如刀絞,不禁簌簌落下淚來。

上月末,母親突然給我打電話,哭着說這幾天光夢到和父親在老家一起蓋房子,讓我有空時帶她回老家看看。

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就患上了高血壓,一直靠藥物來維持,好幾次病情嚴重還住進了院。再加上暈車厲害,以前出一趟遠門就像得了一場大病,每次都吐個不停,翻腸倒肚,常常虛弱得像丢了半條命。這幾年腿腳也愈發不好起來,走路越發蹒跚。這麼遠的颠簸,我頗為躊躇。

終究執拗不過母親,尋個周末,一大早我開車接上母親,就往老家趕。

擔心母親暈車,我特意沒走高速,以便随時停車歇息。聽說通過聊天轉移注意力,可以防止暈車。一路上,我沒話找話地時不時給母親打個騷擾,不停地詢問着一些過去的事情。

母親看上去興緻很好。大概是因為我很少陪她聊天的原因吧。這幾年,上有老下有小,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好像永遠還不完的房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一年到頭,東奔西跑,回家看母親的次數很少,陪母親聊天更是微乎其微。

母親一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一邊興緻勃勃地給我聊着父親生前過去的一些往事。

為了讨生活,父親很早就背井離鄉,到外地一家煤礦做起了煤礦工人,靠挖煤養家糊口。在我印象中,父親一年四季都在為了整個家忙碌不停,就連春節也很多是在班上度過的。

為了改善生活,隻要聽說哪裡能多掙點錢,父親不管多苦多累,都要趕去做活。他又沒太多能耐,除了上班,隻能靠着體力掙點外快。打零工、發傳單、擺地攤、賣蔬菜……風裡來,雨裡去,經常累得汗流浃背、身體虛脫,皺紋越來越深,白頭發越來越多,仍然堅定而又義無反顧。

父親處處為子女着想,不給孩子添加一點點的負擔,生怕孩子日子過不好。聽母親說,父親直到去世還很自責,因為我在城裡買房子,他沒能幫上多少忙。他總覺得是自己沒有能力,讓孩子受了委屈。

擔心我累着,母親借口有點不舒服,讓我把車停到路邊休息一下。可憐天下父母心,當所有人都關心你飛得高不高,隻有父母關心你飛得累不累。父母深摯的愛,毫無保留,毫無怨言,不求回報,雖然不能給予孩子全世界最好的,但他們卻拼盡了全力,把自己最好的給了孩子。

就這樣走走停停,我又把車上的窗戶落下一條縫,讓空氣流動起來,臨近中午順利趕回了老家。母親一路倒也正常,隻是臉色有點發白。

到了老家,母親帶着我先去祭拜了父親。父親的墳墓離村子不遠,和爺爺的墳墓前後排列,安靜而孤獨,荒涼而落寞。

記得父親剛去世時,花甲之年的母親幾乎天天以淚洗面,整夜整夜睡不着覺,不停地自呓自語:“這麼硬朗的身體,怎麼說不行就不行、說走就走了呢?”母親還時不時就想跟随父親而去,幸好有一歲的孫女纏伴,又放心不下我和弟弟,才勉強過活。

站在父親的墳前,母親淚流滿面、悲痛不已,花白的頭發,襯着幽暗的墳冢,是那麼刺眼,一根一根直刺進我的心裡。一股強烈的自責感猛然湧上我的心頭。我是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看一眼母親了。

捧一把泥土添在墳墓上,母親和我又匆匆趕回家去看奶奶。奶奶正坐在火爐邊烤火。她比以前更蒼老了。聽姑姑說,我父親的突然過世,對奶奶打擊巨大。那時,丈夫離去的傷痛尚未撫平,兒子又突然走了。喪偶、喪子的人間悲劇,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巨大傷痛,對于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耄耋之年的奶奶。那些日子,奶奶整天沉默不語,不吃不喝,肝腸寸斷的樣子,讓見到的人都悲憫到窒息。終于在一天風雨後,冥紙紛飛的爺爺和父親墳前,傷心欲絕的奶奶像是一棵再也不能承受風雨的樹,從此患上了老年癡呆,慢慢地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世界。去年冬天,還差點沒下來床。

随着老年癡呆症狀的加深,奶奶已認不出多少人了。但她還是認出了我和母親。不停地說着“臉蛋鼓鼓的,大孫子比以前變胖了”之類的話語。看着變得絮絮叨叨的奶奶,又想起父親剛去世時,她不停地安慰我和母親“生死由命,不必難過”的場景,我不禁潸然淚下。

時間過得真快,夕陽落下餘晖,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整個天空變得灰蒙蒙的。即将踏上歸途,母親眼裡是滿滿的不舍得。“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出不了遠門了,以後估計不能來看你了。”“這邊天冷,你多注意身體!”母親攙扶着奶奶,不停地念叨着。

攙扶的姿态,枯瘦的身影,花白的頭發,讓人油然生出一股悲怆,如同一幅神聖的油畫,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

父親離家二十年沒人養又回來了(父親從小在農村長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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