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隐龍
聊過了東巴文,再來講講上天對納西族的饋贈——東巴紙。
唐朝已經處于漢族古典曆史的鼎盛時期,由此回溯東巴文大約“比漢字遲二、三千年”(王元鹿,1988)。在相對短暫的曆史背景下,東巴文的字符數量也不多,然而就是這些字符卻組成了千餘卷東巴經,為後人留下了豐富的宗教、民俗、藝術等史料。然而,與漢字及世界上流通的大多數文字不同,東巴文與納西語并不是完全對應的,或者說納西語中有很多表述是東巴文所無法表達的。東巴用東巴文寫經書也不是逐字書寫而是簡略記錄,作為東巴教儀式時的記憶基礎:一段經書幾個字,排列并不連貫,解讀時需要東巴群體的記憶與解讀。由此看來,東巴經可以視為一些關鍵字、詞所組成的文章大綱或是思維導圖,其文字體系是幫助記憶式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書寫文字,使用範圍也因此受到較大的限制。
東巴在納西族中受到絕對的尊重,以此為基礎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東巴文會被視為不傳之秘了——東巴文如同江湖中的武功秘笈,對其的記錄與解讀則是特殊的技能,會給使用者以特殊的地位與權力。近代以降的學者已經編纂出了版本各異的東巴文字典,但東巴經并非通過字典就可以破譯的文獻,極度精簡的字符組合隻能由将内容熟記的東巴才能補充完整,如果東巴絕迹,東巴經在某種程度上便已經失傳。
東巴此舉是一方面為了防止普通人也學會東巴經,從而壟斷納西宗教乃至于文化;另一方面也源于物力維艱的無奈現實,那便是作為東巴“禦用”書寫工具、價值不菲的東巴紙。
正如東巴經中的傳說所述,東巴文最早是書寫在木石之上的。文字最早的載體一定是使用者生活中最為常見、普通與廉價的物件,但無論是樹皮、木牌還是麻布顯然都不是東巴們傳承文化好媒介,在漫長的探索中,納西人以麗江荛花的莖皮為原料,發明了東巴紙。
東巴紙确切的起源年代已無從考證,後人隻能通過存世的東巴經對其曆史作出大概的推測。東巴紙為純手工制作,其工序非常繁瑣,要經過曬料、浸泡、蒸煮、漂洗、打漿等環節,成品厚實、纖維極粗以緻于可以雙面書寫;同時因為荛花含微毒,故東巴紙也有防蟲防蛀之效。最讓人驚歎的是其壽命:東巴紙保存時間極長,号稱紙壽千年——佛經用貝葉,聖經用羊皮,而東巴經則在雲南的高山深谷中選擇了東巴紙。以這樣曆久彌新的紙張書寫納西族的洪荒太古,那卷帙浩繁的東巴經即使不讀也顯得古韻悠長。
東巴文是文字中的活化石,東巴紙是手工紙中的活化石,兩種活化石同時出現在中國西南邊陲的納西族人中并一直延續下去,不得不說是一種是一種奇迹。不過,這兩種奇迹也依然是以東巴教為基礎的——對于古代納西人來說,東巴文是精神領域的珍品,東巴紙是物質領域的珍品,這背後所指向的都是納西人共同的信仰,東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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