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雍、乾是大清盛世時期的三個帝王,也是清代最有作為的三個皇帝。不過他們的執政風格完全不同,如果用兩個字概括的話就是,康熙“寬仁”,雍正“嚴苛”,乾隆則是“霸道”。
不管是康熙帝之寬仁,還是雍正帝之嚴苛,他們在對待官員大臣方面都能持較為公平的态度,不會以莫須有之罪誅殺大臣,總體而言尚具有理性。而乾隆則不同,他在位的六十年間,許多大臣都因理由不充分而被無端誅殺治罪。
說起乾隆之霸道,就不得不提起一個著名的人物——彭家屏。這個為官頗有政績的地方大員,隻因為民請命,受到乾隆的打擊,落得抄家自盡的悲慘下場。可以說,彭家屏案是由乾隆帝一手策劃的大冤案。
彭家屏其人彭家屏,河南夏邑人,康熙六十年進士,初授刑部主事,後遷郎中。雍正著名寵臣李衛擔任直隸總督時,彭家屏外放為道府,在李衛手下效力。
彭家屏為官比較清廉,也有幹才,很受李衛的賞識,仕途升遷自然也快。乾隆繼位後,李衛作為前朝老臣,極力舉薦彭家屏,不久升任湖南按察使。
起初的時候,乾隆對彭家屏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而且乾隆在打擊鄂爾泰一黨時,彭家屏屢屢上奏揭發鄂爾泰一黨,為乾隆出過不少的力。待鄂黨倒台後,彭家屏順理成章升任江西布政使。
彭家屏為官地方頗有政績,也能實心辦差,按照這個路子走下去,不久後便會升任巡撫。然而,彭家屏壞就壞在官聲太好,每到一處都很受百姓的愛戴。
一個官員如果在民衆中有很好的聲譽本是好事,但在時刻提防漢人反清複明的乾隆看來,這又是犯了忌諱。乾隆二十年,時任江蘇布政使的彭家屏進京面見乾隆時,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聲望已經讓皇上起了疑心。
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彭家屏意識到,如果這時不主動請辭,那麼後果無法預料。他便以病為由,請求卸任回籍。乾隆面子上倒是作出了挽留的姿态,但最終還是準其所請。
事情到了這兒,按說也就該翻篇了,乾隆解除了“威脅”,彭家屏也能全身而退,對于君臣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結局。然而彭家屏到底還是“多事”,打破了這種平衡,也最終遭來橫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乾隆二十二年,乾隆帝第三次南巡經過徐州時,在家養病的彭家屏特意趕到徐州接駕。乾隆親自召見了他,奏對時,彭家屏把老家河南的災情如實禀報,這無疑掃了乾隆的興。
彭家屏辭退後,乾隆對身邊的大臣說:“彭家屏乃李衛門下一走狗耳,其性情不定,恩怨最為分明。從前每當奏對時,于鄂爾泰、鄂容安無不極力诋毀,朕因此深薄其為人。”
乾隆對彭家屏有所不滿是真,但還沒有到非除之而後快的地步。幾天後,聖駕進入河南境内,不斷有河南夏邑的百姓攔道告禦狀,訴說夏邑災情嚴重,河南巡撫圖爾炳阿匿災不報,請皇上為民做主。
不僅是普通的百姓,當地的士紳也投遞狀紙,告當地官府赈災不力。這就是使得乾隆大為光火,認為這不是一起普通的上告案件,背後必有人指使。乾隆還對随扈的大臣說:“民告官就是犯上作亂,此風斷不可長”。
很快乾隆下達谕旨,令河南巡撫圖爾炳阿嚴審告狀之人,并揪出了為首的生員段昌緒,從他的家中搜出了吳三桂的反清檄文,按罪就地正法。
乾隆認為,段昌緒不過是個生員,不至于有如此大的能量,于是便将矛頭指向了彭家屏。但是,要給彭家屏定罪,在技術和律例上都有難度。為了除掉彭家屏這個眼中釘,乾隆做出了他執政以來,最為荒唐也最為醜陋的一件事。
他再次召來彭家屏,當面一通訓斥,并逼迫彭家屏承認家中藏有“逆書”。還說,你深受國恩,若是肯自首,尚有一線生機。以文字罪人,這是乾隆慣用的伎倆,可謂是百試不爽。
面對無端的指責,彭家屏肯定也不會輕易就範,說自己家中并無逆書,更沒有吳三桂反清檄文。乾隆就是不松口,再三逼供,彭家屏沒辦法,隻得承認家中藏有《豫變紀略》《日本乞師記》《酌中志》《南遷錄》等幾部明末野史。
乾隆如獲至寶,馬上派人抄了彭家屏的家,可掘地三尺也沒有發現這幾部書。這讓乾隆下不來台,于是又推斷說,肯定是彭家屏的兒子彭傳笏燒毀了。讓圖爾炳阿嚴行審訊。
乾隆還一再重申,如果彭傳笏能認罪,尚能寬宥,如堅持不認,則立即正法。與天鬥與地鬥就是不敢與皇上鬥,彭傳笏無奈之下隻得供稱是自己燒毀逆書。
行事如此霸道,非要捏造罪名緻大臣于死地,換誰也不會坦然接受。乾隆也看出了彭家屏心有怨恨,就說他“絕滅天良”,下旨将彭家屏父子定斬監候,家産入官。
彭家屏的罪雖然定了,但乾隆的氣仍然沒消,他仍覺得不解恨。又令圖爾炳阿仔細審閱抄家之書籍,如有任何蛛絲馬迹,再行定罪。
很快,圖爾炳阿奏稱,彭家屏刊刻了一本族譜取名為《大彭統記》。内容并無違礙之處,可乾隆卻認為彭家屏自認彭姓是黃帝後裔,其族譜命名又與累朝國号同一稱謂,又指責他不避廟諱,以此為據,賜彭家屏自盡。
彭家屏死得太冤了從整個過程來看,彭家屏一案都是乾隆自導自演,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全憑逼供定罪。退一步說,就算彭家屏真的藏有幾部“逆書”,按律也構不成死罪。
如《豫變紀略》,所載之内容都是關于李自成的,與滿清根本扯不上任何關系;《日本乞師記》《酌中志》《南遷錄》,所載為明清史事,也沒有诋毀朝廷的隻言片語。非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也就是個别字存有“違礙”而已。
如果要是其他的大臣藏有這幾部書的話,頂了天就是訓斥、罰俸一類的輕微處罰。至于《大彭統記》中将彭姓與黃帝相聯系定為有罪,也是子虛烏有,别說是彭姓,凡《三字經》中,十有八九的姓氏都是炎黃子孫,根本不足為奇。
而不避廟諱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乾隆就曾說過:“朕自繼位以來,從未以犯朕禦諱罪人。”即便是不小心沒有避諱,也就是罰俸、降級的處分。
顯而易見,乾隆非要置彭家屏于死地,就是因為他在漢人百姓中名望高的緣故,又或者說是彭家屏千不該萬不該,非要去做為民請命的傻事。
吊詭的是,乾隆後來還真就派人微服私訪,将河南的災情進行一番摸底。結果發現,河南的災情比百姓和彭家屏反映的情況更為糟糕。
所幸乾隆還不算昏聩,他令戶部撥錢撥糧予以赈濟。同時又将河南巡撫圖爾炳阿革職,發往烏裡雅蘇台效力。你說乾隆這辦的叫什麼事?執政如此之霸道,真是古今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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