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的風來來往往，季節也顯得匆忙。但秋天能總用幾樹落葉引起我們的注意，告訴我們雲變得很高，山水清澈，天空疏朗。

正所謂“秋景堪題”。山色四時相異，而在秋尤勝。“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秋天的山爛漫而落寞、斑斓卻孤獨，俯仰間總能喚起人們心中的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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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人不善吟詠，但在瑟瑟秋風中感受到的悲思傷懷、曠達與灑脫，卻與古人别無二緻。周末，朋友圈裡就頻頻出現大家登高遠眺的片段。人隔千裡，鏡頭中的風景也自不相同。

行于雁蕩山間

寥寥此掩扉

秋日登高，不可錯過的是被譽為“海上名山、寰中絕勝”的雁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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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靈峰夜景，靈岩飛渡；還有茂密的蘆葦結草為蕩，南歸秋雁也多宿于此。可雁蕩山雖美，秋季特有的稀疏零落讓人無法抵抗。宋代詩人釋希晝行走山間，就不禁吟起“長天來月正，危木度猿稀。誰得同無念，寥寥此掩扉”的寂寥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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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雁蕩山又是什麼樣子？

這裡的山路其實不多，講究的是“看山不爬山”，走走停停間擡眼望見嶙峋怪石，就能憑借想象力勾勒出萬般故事。這種對遊人友好的緩和山路，也吸引了不少朋友拖家帶口地前來玩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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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夜幕降臨，靈峰高聳的山石就被披上了神秘的盛裝，神秘而鮮豔，線條淩厲、色彩分明，搖搖挂于天幕之間，猶如神迹。

現代人登高遠眺之時，也許并不知道數百年前“寥寥此掩扉”的長歎，不過自古觸景生情是人類共有的感情。秋日蕭條寥落之景也難免令人感懷，從山川之中領略人生，古今之景之情，感悟到釋希晝那一聲歎息。

如果釋希晝能駐足多幾個時辰，領略一番這夜晚時分的獨特景色，不知能否将心中的愁思略解一二。

紅葉不是春

遊人常少年

論及秋天的山景，幾乎不可能不提香山。

早在元、明、清時，皇家就在香山營建離宮别院，每逢夏秋時節，皇帝都要到此狩獵納涼。正如《香山永安寺記》記載，“香山在都城西北三十裡,以山有大石如香爐,故名”。

香山秋時，可謂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古時就有文人墨客登臨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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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秋天，這裡的風月便改了模樣。白居易在《醉中對紅葉》中寫到：“臨風杪秋樹，對酒長年人。醉貌如霜葉，雖紅不是春。”雖登高望遠，對滿山紅葉，詩人心中卻添了一份憂愁：楓葉有色但并非春意，如同自己臉有醉紅，卻青春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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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的遊人，卻不管楓葉的紅是否關乎青春。周末難得，約上三五好友便信步上山。

這時節的葉子還遠遠沒有全紅，但這深深淺淺的紅與橙，再加上沒來得及入秋的翠綠，反而構成了更加層次豐富、多彩動人的景緻。

舊時專供王孫公子賞玩的香山紅葉，如今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秋日香山的山徑，也染上了喧嚣熱鬧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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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老舍先生曾在詩中寫“東流巨浪金潮北，霜降香山葉染霜”。秋日香山的蕭瑟隻讓他感到無落寞。這世界就像一場寒秋，生命無常，禍福無測，也許隻有寂寥的青山才是永恒。不過他若能看到千年後的遊人對香山仍如此鐘情，想必也能感到寬慰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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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望故鄉

長亭接短亭

身在異鄉的你，那麼是否也會在秋日裡登高遠眺，遙望故鄉？

“登高上山上，高處更堪愁。野菊他鄉酒，蘆花滿眼秋。風煙連楚郡，兄弟客荊州。早晚朝天去，親随定遠侯。”唐代詩人戎昱是湖北荊州人，晚年流寓于桂州。這首《桂州西山登高上陸大夫》，正是他在秋季登臨西山時有所感懷而做。伴着秋風落葉，漂泊思想的情緒流于筆尖。

桂林山水甲天下，西山在風景如畫的桂林仍争得一席之地，已足見其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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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名氣比不上漓江、象山、十裡畫廊，但西山卻是本地人最常去的公園之一。白天的西山自是山水秀麗；而每近黃昏，夕陽斜挂山峰，雲林變幻、紫氣蒸騰，便能現出被人津津樂道的桂林老八景之一“西峰夕照”。

因為這裡臨近市區，向西邊便可以縱覽連綿的群山。夕陽漸遠，頭頂鑲金邊的雲朵與眼前金黃的菊花相映成趣。這一番秋日獨有的畫面自然也吸引了一大波長槍短炮。

不過畢竟是黃昏落日、天色将晚，所以雖遠隔千年，戎昱那句“高出更堪愁”的愁緒也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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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頂淩霄處

一覽衆山小

看過江南山的秀美，京郊的明珠，我們也可以一起來看看北國秋日登高的優選——泰山。

古人崇拜山神，認為泰山是“出雲博雨”、“神靈所居”的天府之地，曾有13代帝王31次到泰山封禅或祭祀，泰山又擁有“五嶽獨尊”、“雄震天下”的至高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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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崛起于華北平原東緣，淩駕于齊魯丘陵之上。主峰玉皇頂格外巍峨，高達1524米，有通天拔地之勢，又有蒼松、翠柏滿山，壯美更顯。徐文通路過此地時曾經歎過“岱頂淩霄十八盤，中原蕭瑟思漫漫。”

詩經重曾稱“泰山岩岩，魯邦所瞻”，孔子也曾在這裡留下“登泰山而小天下”，更有司馬遷、應劭、蘇東坡等先後稱贊泰山勝景。秋日登高，行至泰山，也可登高望遠，與文人墨客跨時空欣賞一番泰山的雄偉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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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必然是屬于高山與詩人的季節。

憑欄高閣，極目遠望，那些長天落日和廖闊山河鋪展千年。對秋天登高的鐘愛，已成為中國人共同的集體記憶；那些佳句偶得的浪漫時刻，更是傳統文化中意蘊深遠的文化符号。

秋日登高也好，望遠也好，其實都是一種心境。人類自古依傍平原河谷而居，眼中所及多是一望無際坦途，但也難以遠眺，這個時候自我無限大。登高之時，一望衆山小，人類構建的精巧社會不過是山腳下一點，你我也不過滄海一粟，那些寂寥心事，人世浮沉也就無限小了。

誠然，秋山的蒼茫令人無措，但秋日的山峰卻自有它綿延千年的魅力。時至今日，我們依然拒絕不了周末時相約爬山；朋友圈裡也少不了小夥伴們或傷感或輕快的幾句感概。

在這個落葉與涼風相伴的季節裡，我們也領略過大好河山。自高處遠眺，也許更能明白“寄蜉蝣于天地”，與自我和解。

封面圖 | ©圖蟲：星志來自納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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