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1日,表演藝術家劉江去世,享年95歲。他曾在電影《閃閃的紅星》中扮演反派胡漢三,是網絡流行語“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原型。
至此,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新中國影壇上的五大反派都已仙去,陳述、陳強、方化、葛存壯和劉江這五大反派将在另外一個時空再聚首。陳強是陳佩斯的父親,而葛存壯是葛優的父親。
劉江原籍遼陽,1925年生于哈爾濱一個貧民家庭。在他6歲的時候,日本人打進了東北。在那個動蕩的年代,為了生計劉江不得不很早就到社會謀生。曾當過學徒,還做過郵電部門的臨時工。
雖然生活很苦,但是劉江卻從小喜歡文藝,對電影、戲劇的興趣尤其濃厚。十六歲時,他參加了哈爾濱北鬥業餘實驗劇團。第一次上台,劉江扮演的是一個小混混,一個幾乎沒啥台詞的小配角。可散場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還是有人認出了他。一句“小子,演得還真像那麼回事”的評語,讓他興奮得整晚睡不着覺。
很快劉江扮演過不少話劇的次要角色,為他日後的表演打下深厚的基礎。愛好真的改變了他的一生。
1946年哈爾濱解放後,21歲的劉江參加了松江軍區政治部文藝工作團。劉江進入宣傳文藝工作,又會演戲,于是他先後在《白毛女》、《軍民互助》、《牛永貴負傷》、《收割》、《錢永福回家》等歌劇和秧歌劇中,扮演我軍戰士、班長、指導員,以及地主、敵僞軍官等各種不同類型的正反面角色。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劉江出演反面角色真的是一絕。在陳強之前,劉江就在歌劇《白毛女》中演過好幾年的黃世仁。因為《白毛女》中,黃世仁的角色實在太氣人,劉江和陳強扮演的黃世仁被不少觀看的戰士入戲太深,竟然端起槍來瞄準想“為民除害”,幸虧及時被身邊人制止,不然就釀成大錯了。
事後,劉江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十分高興,“他們反應這麼強烈,隻能說明我演得像。這樣的事情陳強隻碰到過一次,但是對我來說太經常了”。劉江演了整整5年黃世仁,也讓人們逐漸記住了他這個“壞蛋”。
1952年部隊整編,劉江被調到中南部隊藝術劇院,成了一名專職話劇演員。在武漢,劉江演了4年的話劇。在話劇中,他又成功地扮演了資本家、地主、敵高級将領等角色。“壞蛋”的帽子,劉江原本想摘掉!
但是1.65米的身高和80多公斤的體重,讓導演總是把他往“壞蛋”堆裡放。而觀衆也習慣一看劉江的樣子就覺得他就是壞蛋。面對這樣的現實,劉江改變不了,那就接受現實。
劉江開始認真地研究如何演好一個壞蛋。他開始收集素材,把自己看到的形形色色的壞蛋形象都記錄了下來,整理成大量的筆記。同時,劉江還把在各種書籍中讀過的對壞蛋的描述也一一摘錄下來。在塑造反面角色時,就将這些研究成果傾注其中。
很快,劉江迎來了自己的銀幕處女作《英雄虎膽》,演一個隻有一句台詞的土匪,給導演嚴寄洲留下了深刻印象。然隻有一句台詞,劉江還是精心準備。到了拍攝那天,劉江先是背對鏡頭小解,哆嗦兩下穿上褲子後一回身,愣了一下,兇巴巴地說:“老家夥,不許他媽的亂跑,小心要你腦袋!”48小時後,大家一起看膠片,看到劉江哆嗦的那兩下,一陣哄笑:“這小子,演得還真像!”
導演嚴寄洲從此認定劉江适合演反角,甚至還這樣說:“我沒有讓他演的地方,他都演出來了,他想得很具體很細緻。”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深厚的話劇功底,加上劉江的素材收集,出演反派第一炮就這麼響了!真的是沒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你要的就是好好提升自己,機會自然就會到來!
1965年,影片《地道戰》挑選演員。很多人碰都不願意碰敵僞漢奸“湯司令”這個角色,劉江卻爽快地接了下來:“湯司令這個人,賣國求榮,喪盡廉恥,有奶便是娘,我就把他設計成一條狗,一條日本人所養的哈巴狗,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惡心。”
為了突出“湯司令”反面人物身份,劉江還偷偷做了副假牙,到排練時,他戴上假牙去見導演,導演任旭東先是一愣,繼而興奮地拍拍劉江的肩膀,連聲稱贊:“對,就這樣。好!”
《地道戰》火遍中國大江南北,“湯司令”也被無數觀衆熟知。尤其電影中他向日本軍官谄媚地說一句那句經典台詞,“高!實在是高” 已經成為觀衆的俗語。
反派演的好。劉江很快接到了不少電影角色。1974年,劉江又在《閃閃的紅星》中飾演地主胡漢三,台詞“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又一次成為金句,全國流行。
而《閃閃的紅星》那個時候屬于少年兒童電影,很多時候六一兒童節就會重播這部電影給孩子們看。潘東子後來手刃胡漢三,為不少男孩子畫上了一個英雄夢。
事業大好的劉江沒有想到的是,胖胖的身材雖然給自己的銀幕形象加分。但是卻給逐漸衰老的自己帶來了很多問題。
愛喝酒的他,1995年被查出患有管狀腺胃癌,在醫院折騰了一個半月。手術後,他的心髒、血壓和血糖正常了,脂肪肝也沒了。
好了傷疤忘了痛。劉江和一個幾年沒見的老朋友相聚,喝完白酒又喝啤酒。第二天早晨就小便失禁,到醫院一查,發現前列腺癌。所幸這又是一次有驚無險的經曆。
兩次癌症經曆,讓劉江徹底放棄了煙酒。此時劉江将生死看得非常淡泊,他說,“要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過,人才能活得灑脫、快樂”。
他不顧家人的反對,買了一輛電動自行車,每天在住處附近騎騎溜溜。為了彌補少喝酒帶來的“精神損失”,他還和年輕時的夥伴湊到一起,成立了“話療協會”,通過說話,互相交流健康經驗和養生秘訣。
養鳥是他的又一愛好,每日早晚兩次總會看到他帶着心愛的畫眉去散步。劉江還喜歡聽音樂,除最愛聽的古典音樂和輕音樂外,他還聽現代音樂。這樣劉江才能身心愉悅!
面對生活的殘酷,我們看到劉江就是一次又一次接受,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生活中做的更好。
劉江完全沒有受過戲劇和電影表演的專門訓練,他之所以能創造出《地道戰》中的湯司令、《閃閃的紅星》中的胡漢三這樣活靈活現的反面人物形象,主要是依靠長期的舞台實踐和豐富的生活積累。
面對兩次癌症,劉江選擇了聽醫生的話,做完手術後安心療養。和生活做一個長期的朋友,才将生命活到了95歲的高齡。這次他真的離開了!劉江扮演的角色也永遠活在了《地道戰》、《閃閃的紅星》中。
傳奇謝幕,祝劉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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