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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書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8-17 01:13:30

精彩瞬間摘抄:《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樹

我現在明白了:歸根結蒂——我想——文章這種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納的,隻能是不完整的記憶和不完整的意念。并且發覺,關于直子的記憶越是模糊,我才越能更深入地理解她。時至今日,我才恍然領悟直子之所以求我别忘記她的原因。直子當然知道,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記憶遲早要被沖淡。惟其如此,她才強調說:希望你能記住我,記住我曾經這樣存在過。

想到這裡,我悲傷的難以自禁。因為,直子連愛都沒愛過我。

挪威的森林書(挪威的森林摘抄)1

說不定我體内有個叫記憶安置所的昏暗場所,所有的寶貴記憶統統堆在那裡,化為一堆爛泥。

死并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從此以後,我同世界之間便不知何故總是發生龃龉,如有一股冷空氣硬生生地橫插進來。

一如往日的校園午休光景。然而在隔了許久後重新觀望這光景的時間裡,我蓦然注意到一個事實:每個人無不顯得很幸福。至于他們是真的幸福還是僅僅表面看上去如此,就無從得知了。但無論如何,在九月間這個令人心神蕩漾的下午,每個人看來都自得其樂,而我則因此感到了平時所沒有感到過的孤寂,覺得唯獨我自己與這光景格格不入。

紳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應做之事。

我不是那樣的強者,也并不認為不被任何人理解也無所謂,希望相互理解的對象也是有的。隻不過對除此以外的人,覺得在某種程度上即使不被理解也無可奈何,這是不可強求的。

她所希求的并非是我的臂,而是某人的臂,她所希求的并非是我的體溫,而是某人的體溫。而我隻能是我本身,于是我總覺得有些愧疚。

這封信我讀了幾百遍,每次都覺得不勝悲哀。那正是與被直子盯視眼睛時所感到的性質相同的悲哀。這種百無聊賴的心緒,我既不能将其排遣于外,又不能将其藏于何處。它像掠身而去的陣風一樣沒有輪廓,沒有重量,我甚至連把它裹在身上都不可能。風景從我眼前緩緩移過,其語言卻未能傳入我的耳中。

我想,那般巧奪天工的肢體為什麼非生病不可呢?他們為什麼不肯放直子一條生路呢?

我走進房間,拉合窗簾。房間裡還是有春天的氣味。春天的馨香無所不在。然而現在使我聯想起來的卻惟有腐臭。我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裡狠狠地詛咒春天,詛咒春天給我帶來的創傷——它使我心靈深處隐隐作痛。生來至今,如此深惡痛絕地詛咒一種東西還是第一次。

甚至時光都随我的步調而流淌的十分吃力。身邊的人早已遙遙領先,唯獨我和我的時間在泥沼中艱難地往來爬行。我四周的世界則面臨一切滄桑巨變。約翰•科爾特蘭死了,還有很多人死了。人們在呼喊變革,仿佛變革正在席卷每個角落。然而這些無一不是虛構的毫無意義的背景畫面而已。我則幾乎沒有擡頭,日複一日地打發時光。在我眼裡,隻有漫無邊際的泥沼。往前落下右腳,拔起左腳,再拔起右腳。我判斷不出我位于何處,也不具有自己是在朝正确方向前進的信心。我之所以一步步挪動步覆,隻是因為我必須挪動,而無論去哪裡。

“如何好法?”

“好得全世界森林裡的樹統統倒在地上。”

“喜歡我喜歡到什麼程度?”綠子問。

“整個世界森林裡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黃油。”

說不定那時我們是為相遇而相遇的。縱令那時未能相遇,也會在别的地方相遇——也沒什麼根據,但我總是有這種感覺。

“這并非什麼罪過,隻不過是大千世界裡司空見慣之事。在風和日麗的天氣裡蕩舟與美麗的湖面,我們會既覺得藍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嬌——二者同一道理。不必那麼苦惱。縱令聽其自然,世事的長河也還是要流往其應流的方向,而即使再竭盡人力,該受傷害的人也無由幸免。”玲子信道。

将自己說成普通人的人,是不可信任的,對吧?

哪裡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

對于隻身獨處的人來說,四月實在是不勝凄寂的時節。四月裡,周圍的人無不顯得滿面春風。人們脫去外套,在明媚的陽光下或聊天群,或練習棒球,或卿卿我我。我卻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直子也好,綠子也好,永澤也好,所有的人都遠遠離我而去。現在的我,連問一聲“早安”或“你好”的人都沒有。

“直子沒給任何人寫遺書,卻把衣服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她在便箋上草草地寫了一行:’衣服請全部送給玲子。’你不覺得這孩子怪?在自己即将結束生命的時候,為什麼會想到什麼衣服呢,這東西怎麼都無所謂,其他更想交待的本該多得寫不完才是。”

“此外什麼都沒有也未可知。”

在輾轉反側的不眠之夜,我想起直子的種種音容笑貌,不容我不想起。因為我心裡關于直子的記憶堆積如山,它們甚至撬開一點縫隙,争先恐後鼓湧而出,而我根本無法遏制其突發的攻勢。

就是這樣,直子的形象如同洶湧而來的潮水向我聯翩襲來,将我的身體沖往奇妙的地帶。在這奇妙的地帶裡,我同死者共同生活。直子也在這裡活着,同我交談,同我擁抱。在這個地方,所謂死,并非是使生完結的決定性因素,而僅僅隻是構成生的衆多因素之一。直子在這裡仍含有死的前提下繼續生存,并且對我這樣說:“不要緊,渡邊君,那不過是一死罷了,别介意。”

在這樣的地方,我感覺不出來悲哀為何物。因為死是死,直子是直子。

但為時不久,潮水退去,我一個人在沙灘上。我四肢無力,欲走不能,任憑悲哀變成深重的夜幕将自己合攏。沒當這時,我時常獨自哭泣——與其說是哭泣,莫如說渾似汗珠的淚珠自行其是漣漣而下。

木月死時,我從他的死中學到一個道理,并将其作為大徹大悟的人生真谛銘刻或力圖銘刻在心。那便是:“死并非生的對立面,死潛伏在我們的生之中。”

其實也是如此。我們通過生而同時培育了死,但這僅僅是我們必須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而直子的死還使我明白:無論熟知怎樣的哲理,也無以消除所愛之人的死帶來的悲哀。無論怎樣的哲理,怎樣的真誠,怎樣的堅韌,怎樣的柔情,也無以排遣這種悲哀。并從中領悟某種哲理。而領悟後的任何哲理,在繼之而來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樣軟弱無力——我形影相吊地傾聽這暗夜的濤聲和風鳴,日複一日地如此冥思苦索。

“你說的我完全理解。”我說,“不過我還沒有那樣的思想準備。咳,那葬禮實在是太凄涼了。人是不該那麼死的。”

玲子伸出手,摸着我的頭說:“我們遲早都要那樣死,你也好,我也好。”

周圍走過的人無不直盯盯地看着我們,但我已不再顧慮,我們是在活着,我們必須考慮的事隻能是繼續活下去。

我給綠子打去電話,告訴她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跟她說話,有滿肚子話要說,有滿肚子非說不可的話。整個世界上除了她别無他求。想見她

想同她說話,兩人一切從頭開始。

綠子在電話的另一頭久久默然不語,如同全世界所有的細雨落在全世界所有的草坪上一般的沉默在持續。這時間裡,我一直合着雙眼,把額頭頂在電話亭玻璃上。良久,綠子用沉靜的聲音開口道:“你現在哪裡?”

我現在哪裡?

我拿着聽筒揚起臉,飛快地環視電話亭四周。我現在哪裡?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全然摸不着頭腦。這裡究竟是哪裡?目力所及,無不是不知走去哪裡的無數男男女女。我從哪裡也不是的場所的正中,不斷呼喚着綠子。

挪威的森林書(挪威的森林摘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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