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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4-23 18:38:03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張蓉

8月23日,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聚焦人生的最後一公裡,圍繞生前預囑展開探讨。此前,生前預囑在深圳第一次被寫進法律。這意味着,對那些考慮過臨終時刻的人,以後将有權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最後的醫療手段。

該組報道發出後,引發讀者熱議,不少人回想起身邊人的臨終時刻,并分享了他們面臨的兩難處境。(人生最後一公裡,你會選擇如何度過)(說放棄太需要勇氣了)

桐廬讀者@子魚醬醬醬留言說:“爸爸腦腫瘤擴散比較嚴重,醫生建議姑息治療減輕痛苦。但是,在得知還有别的辦法時總想試試,可是爸爸已經不想再進行化療放療了。”

@子魚醬醬醬8歲時,父母離異,她和父親相依為命。對于唯一的最親近的家人,28歲的@子魚醬醬醬一度抱有持續治療下去的執念。但今年8月,面對經曆了七次化療,仍在病床上發出痛苦哀嚎的父親,她最終聽從父親的意願,為56歲的他選擇了姑息治療。

9月1日,@子魚醬醬醬的父親在女兒的陪伴中,安詳離世。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1

@子魚醬醬醬發的朋友圈

以下是@子魚醬醬醬的講述:

肺部手術很成功,但癌細胞卷土重來

這不是父親第一次面臨癌症。

2019年5月,他就做過一場肺癌手術。正值“五一”小長假,但我在杭州剛開始工作,還沒回家。

父親偶然發現痰中有血,一個人去了桐廬第一人民醫院,結果查出周圍型肺癌,屬于中早期。最初,他沒有告訴我,直到我接到堂姐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他得了這麼嚴重的病。

怎麼是癌?當時,我隻覺得發懵。當我趕到醫院時,父親已經獨自辦理好入院。

但那一次,我們全家人并不怎麼慌張。我的姑姑得過胃癌,大伯得過腸道癌,他們在術後康複效果都不錯。

最終,父親在胸部做了微創手術,一半肺葉被切除。那次手術比較成功。為了把癌細胞控制住,他還做了6次化療,持續近半年。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2

PICC管在手臂上留下的痕迹

從姑姑和大伯口中,我早就聽說化療很難挨,但父親并沒在我面前展現出他的痛苦。每次化療,他都是自己去醫院,隻是回家後,會變得虛弱、無力。

他還要每隔一或兩周查一次血常規和腫瘤指标,每月拍一次CT。在醫療影像中,癌細胞曾不見蹤迹,我一度以為父親戰勝了它。

直到去年12月,我接到父親從醫院打來的電話。由于頭疼,他拍了頭顱CT,結果顯示右小腦有腫瘤占位。

“咯噔”一下,我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電話裡,我強忍着平複心緒勸慰父親,但電話一挂,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網上的信息都顯示,一旦肺癌腦轉移,往往時日無多。

父親帶着哭腔說:“我不想看了”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3

浙大一院的化療日間病房

我把父親帶到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今年2月,開始了又一輪化療。

我一心隻想救治他。但醫生說,“即便幹預治療,他的生命周期也隻有一年”。

一根38厘米長的PICC置管從他的手臂靜脈穿刺進入,将藥劑直達血管。兩次化療後,父親的腦腫瘤縮小了一公分。那一刻,我甚至覺得父親有了希望,說不定奇迹就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到了第5次化療,他變得特别虛弱,也吃不下東西,整個人搖搖晃晃站不住。第7次化療後,他的右眼失去了視力。

化療沒能抵擋住腫瘤擴散的速度。7月中旬,癌細胞已經攻占他的腦膜、大小腦、頸髓,全腦四處多發。

面對這個結果,醫生給我的建議是“姑息治療”——使用藥物緩解他的疼痛,但不再與腫瘤對抗。如果還要采取積極治療,要麼是做風險極高的開顱手術,要麼是通過在脊柱中做腰穿,進行鞘内化療。但醫生說,父親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既然還有治療辦法,沒試過,怎麼能死心?第一次聽到醫生提出姑息治療時,我本能地充滿抗拒,懷疑醫生的判斷。我四處打聽,在網上詢問了浙江、上海、北京的五六位專家,卻得到相似的回答。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4

@子魚醬醬醬父親的病例

那是最艱難的時刻,難在為父親的生命作出抉擇,難在我既無法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又難以讓自己接受即将失去父親的現實。

由于腦水腫壓迫神經,父親已經神志不清。他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時間是嗜睡的,一旦有人觸碰到他,就會兇狠地把人推開,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完全無法交流。可他的哀嚎始終回蕩在我耳邊,低沉的、痛苦的、揪心的,“哎呦哎呦”“天啊”“怎麼不會死的”……

晝夜無眠,我的内心被矛盾與糾結填滿了:他已經那麼痛苦,還要再繼續化療,加重他的痛苦嗎?一旦化療也沒用呢,是不是白遭罪了?可是,如果現在就放棄化療,他會不會怪我?……

我試想過很多次,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我會拒絕繼續化療。可現在接受治療的是父親,一切似乎就不一樣了。好像無論怎麼選,我都遭受着良心的譴責。

8月2日,也許是藥物起了作用,父親清醒起來。我告訴他現在面臨的醫療選擇,詢問他的想法。他隻帶着哭腔說,“我不想看了。”

彌留之際,父親見了我未來的公婆

以前,我幾乎沒見過父親哭。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看見他流淚,還是爺爺生病離世的時候。

堅強如他,在此前漫長的治療過程中,也沒流過一滴淚。而這一次,他的淚水也讓我解脫了。

我決定放棄自己的執念,尊重父親的意願。

8月3日,我帶父親出院回家,接受姑息治療。每天,帶他到社區醫院注射止痛藥物,也配合服用一些中藥,緩解疼痛。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5

回家後挂鹽水

父親的離世讓我難以釋懷的故事(56歲的父親哭着說)6

止痛藥

回家一周後,父親的狀态緩慢恢複,他開始能起床吃飯、聊天,甚至能每天在院子裡走上幾圈。

我睡在他的房間,從早到晚陪伴着他,說了很多以前我們不曾聊起的話。

小時候,父親常年在外打工賺錢,我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父親缺席了我的童年,現在,我多陪伴他一天,也能多彌補一點遺憾。

8月20日,周六,父親穿起西服和皮鞋,在家裡第一次見了我男朋友的父母。那一天,我們正式訂婚了。父親很開心,說了不少話,還開起玩笑。他和姑姑說,對我男朋友一家很滿意,了卻了一樁心事。

但那之後,父親又倒了下去,陷入昏迷,連續近10天,吃不下任何東西。他整個人暴瘦,過去的啤酒肚變得内陷,肋骨鮮明突出。

我無法确定,當初帶他回家接受姑息治療,是不是明智的選擇?如果走另一條路,他的生命會不會延長得更久一些?但現在,我至少可以牽起他的手,讓父親在走向人生終點時,沒有痛苦,也沒有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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