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版的《故宮日曆》
2023年《故宮日曆》發布會近日在故宮博物院舉行。作為故宮博物院的一張文化名片,《故宮日曆》已連續出版13年,通過展示故宮珍貴文物,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起到了普及和推動作用。
關于《故宮日曆》的來龍去脈,在上世紀30年代的相關史料中多有記載。追溯其身世,須從中國現代思想家、文字學家、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錢玄同日記中探尋一二。錢玄同在1930年12月24日的日記中提到:“午後至直隸書局購故宮月份牌,每日印一件故宮的寶物,共365件,很有意思,價一元七角。”這就說明,至遲在1930年末,一日一圖、印制精美的《故宮日曆》(由直隸書局自營)已經出現。當然,錢玄同于1930年年底所購者,應為1931年《故宮日曆》,是為新年購置的自用品。
嚴格說來,“月份牌”并不等同于日曆,日記中提到的“故宮月份牌”究竟是不是《故宮日曆》,抑或是某種借用故宮名義的同類型産品,尚無法确證。要想求證這一問題,還得從《故宮日曆》面市始于何時說起。1932年11月30日,北平《華北日報》刊發《故宮日曆》的出版預告,乃是最早見諸報端的《故宮日曆》之宣傳介紹,《華北日報》刊發的《故宮日曆》出版預告原文如下:本院特制日曆,繼續已達兩年,久經脍炙人口。本年更特購最優德國咪色銅版紙,精選宋元明清書畫古物,改用左右翻動活頁,一面圖畫,一面日曆,毋庸撕折,俾易保存。壁上案頭,皆可适用,便利精美,可謂空前。業已出版,開始出售,定價每個大洋二元,外埠函購挂号郵寄加郵費大洋二角五分。制印無多,購者從速。欲觀樣張者,請向以下機構索閱可也。北平故宮博物院出版物發行所,上海泗泾路利利公司,本市及各埠各大書坊。
據此預告内容,可知至1932年印制1933年版《故宮日曆》時,《故宮日曆》已印行過1931年版、1932年版兩種。于此,基本可以确定錢玄同于1930年末所購“故宮月份牌”,即為1931年版《故宮日曆》,是其面市的最早版本。可以說,如今見諸日記等相關文獻載錄的,錢玄同可稱近現代學者中最早購置《故宮日曆》者。
此外,從1933年版始,《故宮日曆》新增“台式”款型,“改用左右翻動活頁”這一款型,比之先前的每過一日即得撕折一日日曆的“挂式”,工藝又更進一步。當時,需要看一看樣品,再決定是否購置的消費者,還可以向“北平故宮博物院出版物發行所,上海泗泾路利利公司,本市及各埠各大書坊”索取樣張。可見至遲在1932年末,《故宮日曆》的發售已立足北平、上海兩地,且有輻射南北各大都市的市場布局了。
事實上,不僅如錢玄同這樣的新派學者對《故宮日曆》頗感興趣,不少同時代學者對《故宮日曆》也喜愛有加。譬如,俞平伯就曾于1932年12月間,将《故宮日曆》贈予周作人,作為新年贈禮。又如,梁實秋也收到過友人寄贈的《故宮日曆》,在緻友人的信中表達過贊賞之意,信中稱:“頃接《故宮日曆》一冊,既有陰陽日曆可察,複逐日有古物照片欣賞,實日曆中最佳之作,拜領謝謝矣。”
随着《故宮日曆》在北平社交圈中的廣為流行,其聲名也很快遠播至天津及華北地區。時至1934年,《故宮日曆》已委托天津《大公報》代售,到1937年元旦前夕,《故宮日曆》在天津已呈“供不應求”之勢,遂出現了天津商家直接在北平訂購再轉銷的情形。此舉無異于繞開《大公報》代售處,急于因“洛陽紙貴”而要“搶生意”了,足見當年這一新年日用物件的流行熱度。
其實,代售《故宮日曆》的楊本賢廣告公司,在中國廣告史上也是大名鼎鼎,這是1921年創辦的北京首家廣告社,其主要業務是為在京各報承攬廣告業務,後來發展到兼營電台和影院廣告,其經營規模與專業程度在當時的中國廣告業内是有口皆碑的。《故宮日曆》由楊本賢廣告公司代售,從一開始就顯示出“強強聯手”的意味;其營銷推廣的力度與專業度,明顯要優于本地與外地的代售商家。就在《故宮日曆》公開發售的這一年,古物陳列所推出的《古物日曆》也隆重登場。古物陳列所當時與故宮博物院并列,也設在故宮内,成立時間還早于故宮博物院11年,是我國第一個以皇家藏品為主的博物館(1948年3月與故宮博物院合并)。
1936年12月15日至19日,接連五天,《華北日報》上的廣告零售價,皆為一元七角六分,比第二年的售價還要低二角二分,此舉究竟源自怎樣的營銷策略,實在無從解析。1937年陽曆元旦過去20天之後,《華北日報》頭版仍在刊發1937年版《故宮日曆》的廣告。北平代售商家仍是楊本賢廣告部,每個日曆的零售價為一元九角八分。其實,從1月16日起,接連五天,楊本賢廣告部一直都在《華北日報》上,刊發這樣的優惠發售廣告。這樣的降價優惠力度,或許是考慮到了陽曆新年已過的緣故吧。可是,再往前翻看同一時期包括《華北日報》在内的北平各大報刊,就會發現1937年版《故宮日曆》零售價的變動,并不是按照臨近陽曆新年的程度而由高至低變動的。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再往1937年1月20日的廣告之後查閱,竟然再也查尋不到關涉《故宮日曆》的任何報刊廣告了。原來,因“七七事變”爆發,日寇悍然發動全面侵華戰争,《故宮日曆》的編印工作,也不得不因此中斷。
1938年的平津地區,由于全部淪陷于日軍的鐵蹄之下,再也沒有1938年版的《故宮日曆》來供人們使用與觀賞了。就此,1937年版《故宮日曆》,遂成老版《故宮日曆》的“絕版”。于1931年面市,至1937年中止,曆經上個世紀30年代最為波詭雲谲的七年時光,老版《故宮日曆》,終于不得不與國人依依惜别了。
時至2010年,以1937年版《故宮日曆》為藍本的“複刻版”,新版《故宮日曆》翩然面市。“複活”之後的《故宮日曆》,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地備受社會各界矚目與喜愛,畢竟,這一有着深厚文化積澱與滄桑歲月見證的日曆産品品牌,是很容易喚醒國人的文化記憶與情懷寄托的。新版《故宮日曆》至今已印行發售十三年之久,其熱銷暢銷、追随者衆的态勢,一直保持着“領跑”的姿态,已然穩居同類産品“龍頭”地位。
延續經典傳統一直是《故宮日曆》之本,2023年封面為清代宮廷畫家冷枚的《梧桐雙兔圖》軸。雙兔在梧桐樹下回首對望,氛圍靜谧祥和。一輪滿月中的“兔”字系故宮博物院藏石鼓文字體,古樸大氣之中别具靈動;附贈的“故宮花兔兔”徽章造型則源自故宮博物院所藏明人畫《雙兔圖》;日曆主色調綠色也與兔子的多子寓意和嬰戲、百子主題契合。
來源:齊魯晚報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