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心”有狹義和廣義,可以用于人與人的關系,人與他人的關系,人與社會的關系。也可以用于人與其他一切事物的關系,甚至包括病毒。與一個事物打交道,必須了解它。了解它,就是與它通心,搞清楚它從哪裡來,又到哪裡去。搞清楚了。我們也就知道如何辦了。
要理解什麼是“通心”,可以先從漢字“通”的解讀開始:
漢字“通”由“甬”和“辶”的偏旁組成。所謂“甬道”,是指兩邊是牆或者障礙物,中間是能夠來回走動的過道。加上“辶”後,就形成了“通”的含義:在兩點之間有一個通道,人能夠在中間來回走動。正如《周易·系辭》所說:“往來不窮謂之通”。而“通心”,就是在兩個心靈之間有一個通道,雙方能夠不斷地交換能量、信息,而交換的結果,是雙方的潛能都得到開發、發揮。(參見許金聲《通心》(2008)、《第三次革命:通心》(2010))
這個解讀,主要是圍繞論述通心理論。
我還談到“通心”的重要性:
關于通心的重要性,中國偉大的經典《黃帝内經》有一句話相當受用,這就是:“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這句話大體意思是說人體的經脈通則身體正常,不會感覺疼痛或不舒服,而經脈不通就會引起疼痛或疾病。一句“通則不痛,痛則不通。”,要言不煩,大道至簡,同樣适用于解釋心理問題。它對于我們理解人的心理狀态、心理健康、人際關系,說明通心的重要性,以及運用通心來解決心理問題、人際關系問題,具有綱領性的意義。
什麼是“綱領性的意義”呢?這就是說,“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這句話揭示了一種一般的規律、法則。抓住了它,就可以很好地幫助我們理解人的心理狀态、心理健康問題、人際關系問題,說明通心的重要性,進一步運用通心來解決心理問題。
人活在世界上,都想活得自在。如果我們反複有不自在的感覺,反複覺得有煩惱揮之不去,一般來說,都說明我們的人際關系有問題。“痛則不通”,人際關系的問題,都可以追溯到我們與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不通心。因此,通心是解決我們的煩惱,使我們活得更自在的最重要的和最根本的途徑。
“痛”字是病字旁,裡邊是一個甬字,所謂“甬”是什麼意思呢?可以理解為甬道、甬路、道路。再加一個“疒”的病字旁,就成了“痛”。所以“痛”這個字可以理解為是由于甬道、甬路、道路出了問題,生了病,也就是被堵住了。
我們的煩惱不是直接與人際關系有關,至少也間接與人際關系有關。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這樣的看法。自從我2003年,面對社會舉辦全人心理學工作坊以來,就不斷有人提出一些質疑。
好友王文元先生,是有建樹的哲學家、思想家、語言學者。他的古體詩也不錯,堪稱詩人。他在2015年發表了一本書《字義疏舉》。讀該書對“通”的解讀,頗有創見,對我有啟發。——尤其是對我提出的通心理論,具有豐富和發展的意義,開啟了一個進一步向中國傳統文化溯源的思路。看來,通心理論在中國誕生,還真不完全是偶然,它有強大的、厚實的文化支撐,包括儒道釋哲學,包括漢語語言文字本身。特請全人心理學基地工作人員郭娜全文錄入。
王文元先生的該書關于“通”字的全文:
通
從甬,從辶。許慎将“通”做形聲字處理,後人多有诟病,認為“通”明明是會意字(甬的甲骨文象木桶形),怎麼許慎将其歸入形聲字?
許慎沒有錯,許慎怎能不知道“用”字的源頭呢?老子的書他肯定讀過。老子說:“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引自《諸子集成》第三卷,《道德經·第十三章》上海書店1991年版,第7頁。)莊子也有類似的表達。說明,器物之用在于空的部分,而不在于實的部分。比如房子,對于房屋使用者來說牆體部分是沒有用處的,有用的是中間空的部分。正因為木桶是空的,它的用處不僅是裝水,還能當鼓來敲,聲音能傳很遠(這就是“通”由“辶”與“甬”組成的原因)。許慎取木桶發出的聲音來定義這個字的本質特征含蓄而又未失其振是非常高明的。這叫做聽其而音知其義。
“銅”與“通”讀音相通令人叫絕。除去金銀等昂貴的金屬,銅是電的最佳導體。當初為金屬銅字定音與形的時候還沒有關于電的知識,中國先人卻未蔔先知,讓銅字與通字惺惺相惜,互解互釋。——這怎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推而廣之,人若能虛心好學,就能做到通學,成語叫作觸類旁通。相反,肚子裡裝滿了東西,舍不得清理出去,就很難進。,所以老子說:“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引自《諸子集成》第三卷,《道德經·第四十八章》,上海書店1991年版,第29頁。)
人際關系何嘗不爾?
滿肚子自我,不留足夠空間給他人,他人就拒絕與你交往,你一定會成為孤家寡人。所以孔子教導弟子要選擇有仁德的地方居住,這是明智的做法,因為有仁德的地方便于互相溝通,不容易産生矛盾。誰願意生活在不安全,沒有秩序的地方呢?
劉熙在《釋名》中說:“通,洞也。”(引自《漢字大字典》第二卷,四川辭書出版社、湖北辭書出版社1988年版,第3845頁。)那麼,人呢?人要是虛懷若谷不也能通嗎?不也能将自己的名字傳出去而且傳得遠,傳得持久嗎?
“通”是中醫治病的一個原則,中醫認為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通也是治理國家的一個原則。下情上達與上情下達就是為了行政渠道暢通無阻,從而達到政令統一,舉國一緻。然而,通的方法不是強制與簡單的,應該像“交”那樣,不同的系統互相交叉、制約。除了中央的系統,還必須有足夠大、足夠強的地方自治系統,那才能實現真正的統一。
最後,用四句話概括“交通”一詞所含義理:上下相交為泰,上下不交為否;通而萬事皆亨,否則萬事休矣。
(引自《字義疏舉》王文元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11月版,第4頁。)
通字具有極大生命力。
例如,交通。
王文元先生對“交”的解讀也非常有意思:
交
許慎在《說文解字·交部》說:“交,胫也。從大,象交形。”(引自《說文解字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94頁)胫就是腿。人的兩腿是近于平行的,看起來并不相交,古人以胫象交難道是看走眼了?顯然不是。古人已經知道肢幹與大腦是交叉的,右肢通向左半腦,左肢通向右半腦。正因為如此,許慎才說:“交從大,象交行”。原來交不僅體現在外(陰陽交合而生萬物)也體現在人體内部。這充分說明,中國人很早就對人體構造有了初步了解。
(引自《字義疏舉》王文元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11月版,第3頁。)
(2月4日在老朋友王文元家叙談,互贈新著,并且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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