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蘇轼的《行香子》有一句詞非常值得玩味:
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大詞人活得多灑脫,多純粹,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足矣。
不禁心頭一驚,我們整天為名、為利争得個勞心勞力,困頓不堪,入眼的盡是匆匆步履的背影,呆滞無神的面龐和一顆顆躁動不安的心。
大多數人,經年累月地過着簡單而又枯燥的生活,恍如在路上拖動食材的蝼蟻,風聲鶴唳,惶惶恐恐。終日渾渾噩噩就見忙碌,難得有心閑下來。
如此粗糙地活着,真與蝼蟻無異了。其實可以在你步履不停之時,抽點空閑歇歇腳,學學唐代詩人李涉的樣子,“偷得浮生半日閑”。傾聽時光之外的悠悠我心。
“偷得浮生半日閑”,一個“偷”字多妙,古之閑人易見,當今閑心難尋,無非是我們的貪欲之心太甚,心中塞滿了欲望,為了欲望奔走,何來快樂呢。少些欲望,“偷”點閑心,自有春花秋月、夏風冬雪。
有人說,等我有錢了,就到鄉下買一塊地,蓋房種花養草,過着閑雲野鶴的日子。如此作态也是閑,是身閑。當不得“閑趣”二字。
其實,閑趣,與金錢無關,更與地位無關,隻關乎内心。“閒”為閑的繁體字。月色不因貧富貴賤而或多或寡,隻要有了倚門望月的心思,内心便得了閑趣。
田園詩的鼻祖陶淵明,逃脫俗世的羁絆,歸隐鄉野,日子過得極度清貧。在自傳中寫道:“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箪瓢屢空”。
簡陋的房間無家什陳設,屋頂漏光、牆壁透風,麻布短衣上補丁累着補丁,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日子多苦!
可他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萬般辛苦也自有一番詩意。即便是道狹草木長,夕露沾衣,也有安然自得。
正如蘇轼的《臨臯閑題》: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
于是乎,茅屋犬吠,草木扶蘇;山間清風,籬下菊黃;墟裡炊煙,遠村明月;都作了陶淵明筆下的詩句。
心中拾得幾分閑,即便是清貧的日子,萬裡江山也入我懷;心中無閑,縱然鮮衣怒馬,也不過短暫春光,難以映照一世之豪。
整日裡算計,雖有富貴,卻也難以長久。人生難為可貴的是身處清貧,心有安處。任世間風雨飄搖,我自安貧樂道,與歲月同樂。不求如火如荼,但願平淡舒适一生。
正如雪小禅所說:“人随風過,自在花開花又落,不管世間滄桑如何。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寂寞,隻有桂花香暗飄過。”
繁華萬千,守住初心,回歸自然,一花一葉、一詩一茶,皆自凡塵,卻處處陶然自樂。
守一份淡泊,就少一些紛擾;
守一份閑心,就多一些祥和。
待到老時,尋一處山野:陋室麻衣,粗茶淡飯;清風明月,樽酒論詩;扶犁耕種,采露陌上。心清物還清,如雲長聚,惬意無窮。
看春花葳蕤,觀夏木蔭蔭,賞秋葉絢爛,着冬雪明淨。世味作酒,與人淡交,不必苛求,無遠無近,無思無憂,無濃無淡,無意無愁。人閑安定,便勝卻人間無數。
如此,做一閑人,便幾多閑趣落墨人生……
鄒謇,祖籍四川渠縣,現居重慶。代表作散文集《淡淡的槐花香》,《四月青陽》。多家平台簽約作家,多篇文章納入中考題庫。生性淡泊,有故事,有信仰,衆人皆醉唯我獨醒,世人皆醒願我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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