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講究的是“意境”,很少有人用“形象”二字來形容宋詞。但是有一首宋詞,用“形象”二字形容是再貼切不過的,這首詞就是史達祖的《雙雙燕•詠燕》。詞是這樣的:
過春社了,度簾幕中間,去年塵冷。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并。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拂花梢,翠尾分開紅影。
芳徑。芹泥雨潤。愛貼地争飛,競誇輕俊。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暝。應自栖香正穩。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損翠黛雙蛾,日日畫闌獨憑。
這首詞堪稱詠物詞中的上品,曆來為人所稱道。尤其是下面幾句,真正把燕子的動作、神态寫活了。閉上眼睛,吟詠這幾句詞,仿佛輕靈可愛的燕子就在你的眼前。
其一,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并。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
這幾句詞的意思是:春社日剛剛過去,你們就在樓閣的簾幕中間穿飛,屋梁上落滿了舊年的灰塵,冷冷清清。分開羽翼想停下來,再試着鑽進舊巢雙栖并宿。好奇地張望雕梁藻井,又呢喃軟語商量個不停。寥寥數語,跳脫、靈動的燕子躍然紙上。兩隻可愛的小燕子肯定是夫妻吧,春暖花開的時候,從南方飛回北方,尋到了舊日的愛巢,相擁着鑽進去試一試寬窄大小,是否舒适。小夫妻倆轉頭一看,雕梁藻井好像較去年有了點變化。到底有沒有呢,小夫妻倆軟語呢喃,商量不停。這可真是滿滿的幸福感爆棚啊!
其二,飄然快拂花梢,翠尾分開紅影。
這兩句更顯絕妙,真可謂有聲有色,俨然一幅精美絕倫的畫作,既有美感,又有動感,還符合燕子的生活習性。我們常常看見燕子飛着飛着,突然快速地輕拂一下水面或綠色植物,也許,小燕子是在捕食?
其三、愛貼地争飛,競誇輕俊。
小燕子好調皮,又好可愛,小夫妻你追我趕,比翼雙飛,羨煞人間多情客啊!
這首詞對燕子的描寫是極為精彩的,通篇不出“燕”字,而句句寫燕,極妍盡态,神形畢肖。清初傑出詩人、文學家王士祯說:“詠物至此,人巧極天工錯矣!”可以說,這種誇贊一點不為過。該詞雖然沒有過多的托喻,但從精巧、形象方面來說,很少有出其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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