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仁認真填寫接待記錄。 記者 海沙爾 攝
退休前,朱志仁有着多重身份——他當過陝西省商業廳副廳長,幹過總經理,是教授,還是恢複律師制度後首批考取執業資格的律師。令周遭親友想不到的是,頂着如此多頭銜的朱志仁退休後“畫風突變”,成了社區裡專管雞毛蒜皮的“老娘舅”。從事人民調解工作7年多來,朱志仁接待法律咨詢1000餘批、1500餘人次,成功調解矛盾糾紛200餘件,調解成功率達98%以上。
兩句話就讓當事人主動撤訴
社區裡,至今流傳着朱志仁“兩句話就讓一起官司撤訴”的故事。
7年前的一天,還是兼職調解員的朱志仁看到劉阿婆跌跌撞撞沖進居委會,揮舞着一張紙,嘴裡不停罵罵咧咧。他連忙上前拉着劉阿婆坐好,給她倒了杯水。這時他才看清,劉阿婆手裡攥着的,是一張法院傳票。
“我們老兩口辛辛苦苦,把侄女當女兒撫養長大。現在她嫁人了,跑到法院告狀,要搶我們老兩口的房子。”說到傷心處,劉阿婆忍不住抹起眼淚。
聽完劉阿婆的哭訴,朱志仁心裡大概有了底,“您侄女是知青子女,返滬落戶您家有沒有書面協定?老房子動遷安置時,侄女的名字是不是也在名單上?您買下現在這套房子時,侄女已經成年了吧?”
幾個問題一出,劉阿婆的聲音一下低了八度。
朱志仁說,雖然他心裡同情劉阿婆,但遇上矛盾糾紛,他首先要幫當事人梳理情況。“有人說調解就是‘淘漿糊’,我不同意。”
看到劉阿婆情緒趨于緩和,朱志仁坦率地告訴她,按照現在的情況,法院多半會支持侄女要在房産證上加名字的訴求。劉阿婆“唰”地站起來了:“這可怎麼辦啊?”“您要信得過我,就把您侄女的電話給我,我來幫您兩邊牽線,看看怎麼解決。”
送走劉阿婆,朱志仁立刻撥通了她侄女的電話。不論朱志仁說什麼,聽筒對面都是一句話:“我有權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朱志仁知道,解決問題先要大量搜集信息,再“對症下藥”。從侄女一位關系不錯的小叔那裡,他得知侄女最近家庭遇到一些困難,急需資金周轉。
朱志仁托小叔轉告劉阿婆侄女兩句話——第一句,“你回上海時才十幾歲,姑父姑母是不是拿你當親女兒?做人不能光看利益,還要講情義。”第二句,“就算勝訴了,房産證上加了你的名字,你也隻有三分之一的産權,不能變賣,還是拿不到錢。”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沒過兩天,侄女主動去法院申請撤訴。
當“老娘舅”也是為百姓服務
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解決了劉阿婆家的矛盾,朱志仁心裡“偷着樂”:“自己雖然年紀大了,但本事還在,還能為老百姓做點事。”不久之後,寶山區推動人民調解員隊伍正規化建設,要求每個居委選聘至少一名專職調解員。朱志仁聞訊報名,并順利入選。
老公房小區,水管容易老化漏水,往往成為破壞鄰裡關系的“元兇”。一次接到一名底樓居民投訴家中漏水,找不出原因,矛頭對準了樓上所有居民。“按照《民法通則》,如果是樓上用戶的水管出問題導緻漏水,那麼就應該由樓上用戶來承擔全部維修費用。可是如果樓下居民想到法院起訴,證據呢?”朱志仁坦言水管問題其實反映了法律在基層執行時面臨的困境:“法律不僅在書本中,也在生活裡。調解就是其中一種方式。”
朱志仁冒着酷暑一家家敲門。調解員楊衛說,朱志仁身體不好,患有糖尿病,心髒也裝了支架,走兩層樓就有點喘。有時還會遇上極不配合的居民。
可楊衛從沒見過朱志仁發脾氣。“人家不開門他就一趟趟跑,隔着門也要把道理講完。平時路上碰到,還會上去打招呼,拉近距離。”面對如此耐心的朱志仁,再執拗的居民也會答應坐下來協商解決方案。朱志仁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和老百姓好好講道理,他們總歸會聽。”于是,劍拔弩張的矛盾就此解決。
信任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朱志仁的名聲越來越響。
2013年5月,高境鎮司法所設立了“朱志仁人民調解工作室”。朱志仁發現,在受理的案例中,家庭糾紛約占70%,其中跟房屋有關的繼承和析産又占85%。于是,他把工作室咨詢和調解案例一一登記在案,把日常處置矛盾糾紛中的真實案例作為來源,推出“以案說法”講座。2016年起他還開通小區微信群,進一步暢通普法渠道,赢得如潮好評。
“社區裡的很多事都有共性,所以朱志仁的處理方法完全可以提供給其它社區借鑒。”高境鎮黨委書記張惠彬說,鎮裡打算挑選一批優秀青年調解員,讓他們拜朱志仁為師,學習做好調解工作。慕名來找朱志仁的人也越來越多。家住黃浦區的老人李某聽親戚講起朱志仁的故事,就找到工作室尋求法律幫助。
“現在我愛人都知道,拿起電話,對方要是喊‘朱律師’,那是來咨詢或者調解的。”朱志仁說,“不要小看這一聲‘朱律師’,那是别人對我的信任,信任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記者 王閑樂 簡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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