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無花果

◎鞠依君

立秋幾天後，家鄉的無花果就開始成熟。市場上，在紅若晨曦的李子、黃若金錠的陽梨、粉若桃花的伏蘋果中間，隻要一眼瞥見有小片翡翠般的綠，那就是無花果了。這時我的心情就像久旱逢甘露、久雨見太陽、久别得歸鄉般地興奮不已。因為我最愛吃的東西，非無花果莫屬。

喜歡無花果，并不是因為它的營養價值、防癌效果而日漸飙升的地位，也不是因為它的口感松軟、肉質甘甜而無與倫比的風味，而是緣于它那充滿詩意的故事。

即使你不是一個基督教徒，你也會知道亞當和夏娃的故事。上帝造人之時，并沒賦予他們辨别善惡、美醜和羞恥的智慧。是那隻蛇引誘夏娃，使夏娃和亞當一起偷吃了智慧樹上的果子，結果他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從此人類就擁有了智慧。

可是也許你并不知道的是，那給予人類智慧的果子，據說就是無花果。

“看似無花卻有花”。無花果其實是有花的，但它的花是世界上最小的花，而且是包在花托裡的。它不炫耀花朵的豔麗，不招引蜂飛蝶舞。像是一個道似無情卻有情的冷面俠客，默默地仗劍遠眺。

“任爾東西南北風”。無花果自身免疫力超強，從來不需打藥殺蟲。而它本身卻是開胃止洩，治療咽喉痛，咳喘、吐血和痔瘡的良藥，可降低高血壓、延緩衰老、提高免疫力、消除肌體疲勞，特别具有明顯的抗癌功效。無花果又像傳說中的靈芝草，為人類點燃旺盛的生命之火。

小時候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爬到無花果樹上尋找熟透了的無花果吃。吃完了，就會坐在濃蔭覆蓋的樹杈上任暢想的翅膀恣意飛翔。常常在母親找不到我時，父親就會說，肯定是在無花果樹上。

十幾歲時，自己塗鴉而成的詩歌已經訂成一本集子，在同學中間傳閱。那年，我的詩集被人偷走交給老師了，本來是想奏我一本的，因為涉嫌“小資情調”。結果有一次在全校大會上，書記表揚道，有的同學認真學習，而且胸懷世界，接着讀了我的一首現在看來非常幼稚的詩，大意是：

我站在高高的無花果樹巅，試圖追随鷹的蹤迹到海角天邊。陡峭的山脈像一道道屏障，縷縷炊煙迷蒙了我的雙眼。

我打開《人民日報》第四版，世界的風雲盡收眼前。知識擦亮了我的雙眸，我明白了，怎樣才是站得高看得遠……

也就是這首詩帶點所謂胸懷世界的遠大志向，其他的并不排除“小資情調”。

也許校方認為我還是個可造之材吧，有意忽略了那些個“其他”。後來，還不到十七歲的我被留校做了語文教師，沒有任何曲折地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我想這是不是有無花果的一份功勞呢？

秋日的無花果在天幕的襯托下，散發着碧玉樣的光澤，如輕颦淺笑般的裂紋是成熟的标記，中心的一點朱紅，像極了少女的櫻唇。但願曾經給予人類智慧的它，能以它的充盈、含蓄、完美和智慧，拭去每一雙眼睛的雲翳，營養每一顆蒙垢已久且已枯萎的心。

（編輯：高一平）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鞠依君 ，女， 煙台市政協公務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煙台市散文學會會員。現已退休。

壹點号煙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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