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界裡,所有的事物都在變化、交替和消亡。
人的身體一旦達到最完美的狀态,就開始衰退。
當人體在全身各部分的高度和寬度發育完成時,
就開始增加厚度。厚度的增加是衰退的最初标志,
因為這種擴展不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力量和能力,
去使人體器官繼續生長和發育,
而隻是過剩物質的簡單增加。它使身體體積變大,
增加不必要的體重。這種物質就是35歲到40歲時出現的脂肪。
随着脂眆的增加,身體在運動屮越來越缺少輕盈和自由,
生殖能力下降,四肢變得笨拙。随着身體發胖,
逐漸失去了力量和靈巧,此外,
已經定型的骨頭和身體其他的堅實部分,繼續變得更堅實。
以前用于各器官生長的營養液,現在隻是用來增加脂肪,
并且将其固定在各個器官内部。于是,海膜成了軟骨,
軟骨成了硬骨,硬骨則更加堅硬。
人體所有纖維都逐漸發僵皮膚幹枯,
慢慢現出皺紋,頭發變白,牙齒脫落,臉誶變形,身休彎曲。
這種狀态最初的細微差别在40歲之前就表現出來了,
然後到60歲直至70歲時逐步明顯。
從70歲開始器官功能逐步失效;随後老态龍鐘。
一般在90歲或100歲之前死亡最終奪走老年人的軀體和生命。
如果人們好好生活過,不害怕身後之事,那又何必畏懼死亡?
既然死亡是由許多同一順序的其他時刻準備好的,
如同生命一樣自然,而兩者的降臨都是我們難以感受并無法預測的,
又為何要疑慮這一時刻?經常觀測人的彌留,
并記錄他們最後情感的醫生和神父承認:
除了很少一部分急症引起的抽搐給病人帶來痛苦之外,
在一般情況下,人是毫不痛苦地、平靜地、舒緩地死去的。
可以斷言,恐怖的臨終比折磨病人的疾病更令旁觀者害怡怕。
要知道大多數人目睹病人垂危之後都會記得當時發生的事,
更不要說死者是親人了。因此,大家都能證實我的這一斷言。
大多數人在臨死的時候已經沒有知覺了。
隻有一小部分人直到最後一刻還意識清醒。
可能沒有一個人不是同樣懷着對生命的渴望,以為能活下去的。
為了人類的幸福,大自然使這種感情比理智表現得更強。
一個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能從日常普通的例子中判斷自己的狀況。
他從家人不安的舉動朋友的眼淚,
醫生的神态或結束治療等細節上引起警覺;
但從來沒有真正地意識到,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病人隻從好的一面考慮,不相信别人的判斷,認為沒有必要驚慌。
隻要還有知覺,還能思考,病人就隻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和推理。
一切都已死去,隻有希望仍然存在。
有這樣的病人:盡管他一百遍說自己感到死亡的威脅,
清楚地感到活不下去,已經準備壽終正寝;
可當有人出于好心或不慎地向他告知他的生命即将終結時,
我們就能看到他的表情變化,如同聽到一個出平意料的消息。
因為這個病人連他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
他從來沒有認為他将死去。他隻是有點兒疑慮,
對他的狀況有些不安而已。他的害怕總是比他的希望少許多。
如果不通過死亡之前悲傷的照料和凄慘的場面喚醒他的恐懼,
他還一點兒看不到死神的降臨。
死亡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可怕。我們從遠處判斷它,
總以為它是壞的。死亡是一個離得越遠越讓我們感到恐怖,
而走近時卻會消失的鬼魂。因此我們的理念是錯誤的。
我們不僅把死亡看作是最大的不幸,
還看作是伴随着最強烈的痛苦和難以承受的恐懼。
我們甚至試圖在想象中誇大這些凄慘的情景,
在推測痛苦的程度時增加恐怖。有人認為,
當靈魂和肉體分開時,死亡應該會極端痛苦地持續很長時間。
時間的另一個衡量是我們思維意識的延續過程。
當這些念頭因強烈的痛苦而快速閃過時,其痛苦隻在一瞬間;
而當這些念頭顯得比我們處在平靜的心态時慢許多,
那就比一個世紀還要長。這樣的推理,哲學上多麼司空見慣!
如果這種推理無足輕重就不值得反駁。
但是它影響了人類對于痛苦的看法,
使想象的死亡比實際的死亡可怕一千倍。
隻有極少數人沒有被那些“死亡可怕”貌似有理的觀點所迷惑。所以應
該讓這些觀點見鬼去吧
〔法國〕布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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