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人在家中錄制視頻。受訪者供圖
“‘海枯石爛’真的存在?!”
“2萬年前東海、黃海、渤海就枯了,可以從上海走路去東京……因為海平面下降了一百多米……深海也會枯嗎?”
86歲的汪品先端坐着,兩手握拳放在腿上,偶爾手舞足蹈,對着“你”不緊不慢地說上幾分鐘。
密密麻麻的“聲音”飄過:“謝謝爺爺科普!”“漲知識了!”
這是一堂特殊的海洋科學課:課堂設在B站上,以視頻形式播放,時長4分鐘,講課人是中國科學院院士、同濟大學海洋與地球科學學院教授汪品先。他今年已經86歲高齡,而聽衆則是一群十幾二十歲,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人們,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之衆。原本素不相識、年齡差距巨大的他們,借由互聯網,産生了全新的交集。
6月26日,在哔哩哔哩13周年慶的主題演講中,B站董事長兼CEO陳睿專門提到,汪品先院士在B站已經更新了60多個視頻,是他心目中的寶藏UP主,“每次打開他的視頻,你都能看到上面齊刷刷的彈幕在說老師好。我們看到汪院士的視頻,就已經是院士的學生了。”
這樣的寶藏UP主并非孤例。近來,包括海洋地質學家汪品先、考古學家孟凡人、物理學家褚君浩等一大批專家學者将課堂搬上網絡。
“明初朱元璋為何同時設立三個都城?”
“為什麼光都是直線傳播的?光會拐彎嗎?”
“大腦可以移植嗎?”
成百上千萬的聽衆被吸引而來。
在參與“雲端”講課之前,這些年歲較長,甚至到耄耋之年的學者們大多離互聯網很遠。他們不怎麼用手機,不了解年輕人的“彈幕文化”,不知道什麼是“yyds”“投币”。接觸“雲端”課堂後,他們努力理解年輕人喜歡的世界,結合自己的畢生所學,用一種不同于過去課堂講課的方式,“對年輕人說些什麼”。
“上課一定要講究熱鬧”
出鏡時,汪品先多穿着深色外套。他眉發全白,長有一張圓臉,講話或提問時總會眯起眼微笑。
課程錄制通常在同濟大學海洋樓的科普館内進行,汪品先端坐在鏡頭前,背後有一面書牆、一隻船模和一台播放着海底影像的電視機。
同濟大學為他安排了錄制團隊,每個季度進行一次為時半天的錄像,再剪輯成十餘個問答式的科普視頻,每個問答解讀一個海洋科學的知識點。“我是搞批發,一次批發十個八個的知識點,零售就是其他人去做了。”汪品先玩笑道。為了防止“穿幫”,汪品先每次錄像都會帶上幾身替換外套,“拍幾個問題,就換一身衣服。” 錄制團隊的溫延宇說。
汪品先不大用手機,學生與媒體要聯系他,往往通過郵件或辦公室的座機。
溫延宇回憶,頭一次錄制視頻,汪品先略感生疏,面對一個提詞器和三台單反,“眼睛有點不知道往哪裡放,一開始連‘哔哩哔哩’都說不連貫。”但他适應能力好,不多久便能侃侃而談。
83歲的考古學家孟凡人在電子産品方面也是新手。他不會用電腦,幾百萬字的大部頭都是手寫與手繪。
最初幾次拍攝前,孟凡人都會熬上幾夜查閱資料,寫十幾頁講義。受訪者供圖
2021年底,在女兒孟潔的牽線下,孟凡人開始了自己的UP主之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旗下子公司與孟潔對接,組織了專業的拍攝和運營團隊,每月上門拍攝一次,再剪輯出三至四期的課程來。北京疫情封控期間,團隊無法前往,就由孟凡人的外孫女拿着手機拍攝。
“如果你要看元朝的胡同,最好看南鑼鼓巷,南鑼鼓巷是保存元大都胡同最好的地方……”鏡頭裡的孟凡人,背有些許佝偻,講到興起時,常常挺身向前,兩眼放光。
拍攝通常在他的書房裡進行,有時,一本他新出版的《宋代至清代帝陵形制布局研究》會被擺在一旁。“我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員孟凡人。”他在視頻中這樣自我介紹。他講究出鏡的服裝禮儀,即使是在冬季錄制科普視頻,他也總在棉夾克内穿上白襯衣、打上藍領結,拿出早年在央視錄節目的派頭,“形象不單是你自己的問題,也是你對聽衆的尊重。”
他熱度最高的一條視頻名為“83歲這一年,我想走出書齋,到最年輕的地方,跟年輕人們交流”。視頻中,他講述了自己為何走上考古之路,“學考古可以當考古學家,可以當曆史學家,還可以當旅行家……(我)一聽旅行家,這個不錯。”也談到了他早年在新疆地區的發掘經曆,“從北京坐火車到新疆烏魯木齊是70多個小時……進入戈壁沙漠,就要騎馬、騎駱駝或者靠腿走……”該視頻獲得42.9萬次觀看,有彈幕近1600條。
“爺爺好!”“爺爺很精神。”“爺爺鶴發童顔。”“老師好(鞠躬)”“寶藏博主”……網友們在彈幕中留言。
溫延宇則記得,汪品先的第一期視頻上線後,24小時内即收獲10萬粉絲,粉絲量在三個月後更是達到了百萬。
大約十年前,汪品先便帶完了最後一批博士生,鮮少再體會到給學生上課的滋味。他說,自己當了62年的老師,共計教過多少學生,他記不得也算不清,但他始終認為,作為老師,“最安慰的是學生的反響好。”他想起從前在課堂講課,滿座了,學生們就坐在地上、台階上,或是站在教室後面聽課,“上課一定要講究熱鬧。”
汪品先學會了用電腦登錄自己的B站賬号。每上傳一期視頻後,他都會上網觀看彈幕。
彈幕總是多得“就像下雷雨一樣”,“一上來,說的都是‘好久不見’‘好久沒聽到你的課了’,然後就都是叫我‘爺爺’的——我隐隐約約感覺,好像真的聽到他們在喊爺爺。”他覺得,這與他過去在教室裡授課時一樣熱鬧。
汪品先的視頻中齊刷刷的彈幕,有“爺爺好”,也有在回複汪品先的問題。網絡截圖
“對年輕人說點有用的話,還是必要的”
2020年年底,中國“奮鬥者”号載人深潛器下潛馬裡亞納海溝,有電視台為此采訪了汪品先,制作的幾段視頻傳上網絡後,汪品先“突然有點火了”。學院裡的一個學生因此建議,何不找一個“受衆更年輕化一點的視頻網站”,讓汪品先再通過視頻講授一系列海洋科學課程。
汪品先欣然應允。做大衆科普是他目前最大的心願之一,他說自己是“為海洋搞科普”,力求中國的海洋科學得到更多的發展與重視。近十年來,他先後編過《十萬個為什麼》海洋分冊和《深海淺說》兩本海洋科學的科普讀物。
2021年6月9日,在同濟大學錄制團隊的協助下,汪品先正式在B站發布了第一條名為“我60歲以後才出成果,我們要把中國大洋鑽探做到國際前列!”的視頻,汪品先在其中淺談了他對海洋科學、海洋文化及中國海洋科學發展等的認識。該視頻獲得337萬觀看量、50萬點贊量。
汪品先由此被“雲端”課堂吸引,“這種新形式課堂有三大好處:第一,它的面廣,我拍一個視頻,找人幫我加工一下,最後有上百萬人能看到。第二,它面向的學生有主動性,學生不再是等到這學期結束都隻能聽一個老師講,現在他可以在網上挑老師來講課,想聽誰的課,就聽誰的課。第三,這樣的講課方式,是濃縮精華而沒有廢話的,一共就講3分鐘、5分鐘的,你要說廢話、套話,人都跑了,是沒有人聽的。”
2021年,77歲的中國科學院院士、紅外物理學家、半導體物理和器件專家褚君浩受邀在B站開講,講述“神秘的紅外世界”。
回顧自己的學術之路,褚君浩自認得益于科普,“初中時,讀到了像《物理學的進化》《焦耳傳》《實驗物理學小史》等科普讀物,激發了我對物理學的興趣。”他從此立志做一名科學家,并利用科研工作間隙,長期緻力于科普工作。
科普的必要性,很長時間以來都是學術界争論的話題。早在100多年前,英國的《星期六評論》周報就曾刊登評論,批評當時頗受歡迎的科普演講。作者指出,科普演講的教育效果非常有限,是為了取悅聽衆而發明的,違反了教育的初衷。一些做科普的學者也被攻擊為“三流學者”、做不好科研才來做科普博眼球。
“一些人認為,科普是小兒科,科研做得不好的人才去做科普。但實際上,科普是一門學問,要把科學知識講得淺顯易懂好理解,其實是很難的。院士帶頭做科普,可以改變這種觀念。” 褚君浩介紹,中國科學院院士章程裡面也要求他們要做一些科普工作。
“做科普,是科學家的責任,在一些影響較大的網站上做科普,我認為是非常好的。”他這樣解釋自己在B站上科普的初衷。
褚君浩展示他初中時讀過的科普書。視頻采訪截圖
一開始,孟凡人是拒絕在“雲端”上課的。他專注于考古研究和學術寫作,這些年連媒體的采訪都很少接受。退休前,他出了十部書,退休後,又寫作更厚重的十部書。
近年來他尤其想寫一本關于元朝都城的書,無奈步入耄耋,身體狀況欠佳,因此動筆困難。
“我知道我父親還是想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寫出來。”女兒孟潔說,有朋友向他們建議,可讓孟凡人拍攝視頻傳上網絡,“這樣不光是專業人能看到,也能讓更多非專業的人,尤其是年輕人,都從中受益。”
抱着試一試的心理,孟凡人的第一期視頻發出後,不到三天,點擊量就上了十萬。視頻發布的那天,不巧孟凡人因感冒入院,女兒在病房裡為他朗讀視頻評論,“都是祝爺爺身體健康,希望能繼續聽到爺爺講解的。”孟凡人驚訝又感動。
此後,他似乎找到了“發揮餘熱”的新方式,“歲數大了,别的事做不了,對年輕人說點有用的話,還是必要的。”
在一則視頻中,孟凡人談到自己考學北大的經曆,建議網友們不論年紀,都應保有理想,“理想是比較理智的,理想指導你的行動。”又談到自己在年過半百以前,“兩點前沒睡過覺,個别時候搞到三四點。”
網友李辰對孟凡人心懷仰慕,“我羨慕他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領域,一直從事自己喜歡的領域。”
網友王泱芸則清楚地記得,自己在2020年初、初三年級那年,第一次浏覽到汪品先的視頻,此後便一個不落地收看。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則關于海底火山爆發的視頻。汪品先娓娓道來,海底火山“多得不得了”,高度超過1000米的海底火山應當有10萬座,“世界上95%的火山,是在海裡,不在陸地上。”這都是令她驚奇的知識。
王泱芸是嘉峪關人,從小熱愛自然,喜歡收集石頭、逛博物館。她對海洋也一直有濃厚的興趣,無奈家鄉不近海,汪品先的海洋科普視頻成了她學習相關知識的最好通道。她想象着,未來要報考地理地質相關專業,要去海邊,“想看看潮汐,看看海蝕拱橋。”
上“雲端”,接地氣
汪品先自認在教育上是個新潮的人,一向愛把教育與技術相結合。他從上世紀90年代起就用幻燈片講課,“講地球科學是一定要配上圖片的,把圖放出來,比光靠嘴巴講述要有效得多。”不論大會小課,他總願耗時準備幻燈片,他把那個階段稱為“從粉筆到PPT的變革”,那麼在當下,“從PPT到網絡視頻的變革”也是理所當然的,“是教育形式的演變,不能小看。”
那麼,“雲端”課堂教什麼?
汪品先說,他的“雲端”課堂裡的不少課題是從他此前編撰的《十萬個為什麼》海洋分冊和《深海淺說》兩本書中選出的。他的團隊則會浏覽觀衆留言,将大衆關心的話題發給他挑選。
他認為,要做面向青少年的科普問答,重點不在回答,而在問題,“你設置的問題,不能是老師考學生的問題,不能是教科書上的問題,那沒意思,也沒人看,得是孩子問家長的問題。”
他回憶,有一回,他去浙江開會,路過杭州灣大橋時,司機問他,江水為什麼這會兒退潮?退潮之後,水去了哪裡?“我說你這個題目正好!”後來,他将這個問題收編進了他主編的《十萬個為什麼》海洋分冊,也制成了一條名為“退潮之後,海水去哪了?為什麼錢塘江的湧潮更壯觀?”的短視頻,收獲127.6萬的觀看量。
汪品先課程錄制的地點通常在同濟大學海洋樓的科普館内。受訪者供圖
在“雲端”課堂上,汪品先還提出“海洋垃圾排名第一的是什麼?”“上海自然博物館的夜晚有什麼?”“馬裡亞納海溝再往下是什麼?海溝中有生物嗎?”等一系列問題。
他對課堂配圖十分癡迷,即便講舊題,也定要找些新圖來配。他研究海洋科學半個世紀,在文獻、書籍、田野調查中積累了大量的圖片,每次翻找,耗時久,也傷眼睛,但他樂此不彼,“就像在玩一樣。”為此,在他的“雲端”課堂上,網友們能見到“深海勇士号”深潛南海的畫面,能見到馬裡亞納海溝的實拍圖,還能見到各式奇異的、壯麗的、色彩缤紛的海底生物……
網友劉唱是一名大三在讀生,她在上網時偶然刷到汪品先關于馬裡亞納海溝的科普視頻,立刻點進去觀看,“我馬上想到,高中學地理時,講過馬裡亞納海溝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溝——那麼馬裡亞納海溝再往下是什麼,海溝中還有生物,對我來說就都特别有吸引力。”她從此開始“追”汪品先的科普視頻。
孟凡人的講課心得則在于“接地氣”,“和公衆講課,要讓公衆聽懂,專用的學術名詞就要盡量少用。”
在“雲端”授課,他依然保留了自己嚴謹治學的态度。早期的每次拍攝前,他都會熬上幾夜查閱資料,寫作十幾頁講義。“有一份材料說一份話。”這是他的講課原則。
一開始效果卻不甚理想,“講的東西太專業了,看的人少。” 女兒孟潔與拍攝團隊商議,由團隊中的年輕人整理孟凡人過去的研究成果,再結合當下的熱門話題,提出問題讓孟凡人解答。所提問題,不僅關于考古的理論知識與實地考察,也涉及孟凡人的求學經曆、人生故事與心得體會。而後,孟凡人的視頻中出現了“畢業後同學都成了大佬怎麼辦?”“第一次考古實習就遇見了白骨!你問我怕?”等風趣的話題,視頻點擊量得到了攀升。
學習之餘,王泱芸在網站上“追更”學者們的視頻。她認為,視頻内容深入淺出,非常易懂,“畢竟一個視頻五六分鐘,很快就看完了,也不占用什麼時間。”
“不像大學的專業課,給你講一些很枯燥的專業知識,老師們隻挑比較有意思的、大家都好奇的點來講。而且老師們都像鄰家老人一樣親切,很容易就勾起了我們的興趣。”劉唱評價。
留下些東西
從前,在考古研究所的辦公室,孟凡人常會接待年輕學者或學生,他喜歡與年輕人在一起的開闊與放松。近幾年,他感到,能夠面對面與年輕人交流的機會變少了。
為此,他十分期待團隊上門拍攝視頻課程,他尤其熱愛閱讀視頻評論,甚至錄了兩期“讀評論”的視頻與網友們互動,在其中樂呵呵地解釋:“同學們說我的皮膚好,紅光滿面,我覺得我沒感覺……”
另一方面,忙了一輩子了,孟凡人“閑不住”。
1963年,孟凡人從北京大學曆史系考古專業畢業,同年被分配到今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工作。而後,他在安陽殷墟、西安漢長安城、新疆吉木薩爾北庭故城和佛寺遺址等處進行考古發掘。參與考古半個世紀以來,他幾乎走遍了整個新疆。孟潔記得,小的時候,她一年也見不了父親幾回,後者總在新疆腹地沙漠工作,一去便是半年。
2004年,65歲的孟凡人退休又受邀返聘。除春節外,他風雨無阻,每天早晨7點出門去考古研究所的辦公室,到晚上6點回來,在周六與周日也不例外。直到近幾年,考古研究所遷址了,離住所實在太遠,他才中斷了去上班的念想。
到了耄耋之年,孟凡人仍有許多工作亟待完成,盤算着寫書、審稿。但凡他住院,總要“搬一大堆東西”去病房。他深深感到時間的緊迫性,想要“留下些東西”。
網絡成了他對外聯絡的渠道。他坦言,自己仍不那麼理解互聯網,不明白大家最愛看什麼類型的視頻,他在B站授課的選題與錄制,都需要年輕人的幫助。但他希望,自己的所講所授能夠影響一些人,“讓他們走上考古的道路。”
孟凡人第一期視頻講述了自己想走出書齋,跟年輕人交流。網絡截圖
汪品先在B站的第一個視頻的封面标題是“我現在最缺時間”。
早年,他走遍大洋大海,牽頭了數次海洋勘探計劃;在國内,他則是四處“鼓吹海洋”,希望引起國内社會對海洋科學的重視。他回憶,過去他參加科學報告會,門可羅雀,隻能靠會後放映電影吸引人來參會。“現在的科普環境大不一樣了,人們甚至願意花錢學知識,買書、買課,或者幾百萬人上網來聽課。”
汪品先說,接下去,他希望在科普海洋知識的同時,也拍攝一系列關于“科學與文化”的視頻,“科學裡面是有文化底蘊的,比方說海洋科學不僅僅有知識本身,它還和海洋文明、海洋意識有關,會影響到國民的思維、思想和意識形态……”他說,“我還有很多的願望要完成。”
“我還能活多久?我要按我自己的步子走,活多少歲,做哪幾件事兒,能做什麼,該做什麼,總概念是不會變的。”他說,自己有一些“私心”,“我在網上講課,一下子吸引了幾百萬人來看,那麼我的社會影響力就變大了——關于科學的,關于文化的,我有很多話想講給社會聽,希望社會上更多人願意去聽。”
效果已初顯。汪品先去同濟大學食堂吃飯,有外院系的學生認出他來,管他叫“爺爺”。他到外地開會,還有人拉着他要合影。“這是很鼓舞人心的,因為我又不是歌星,又不是電影明星,和我合影沒有别的用處,隻能說明,我講的東西是有影響力的。”
他自己也經曆了小小的改變。
原先,他對互聯網文化一竅不通。“雲端”授課後,他學着浏覽視頻網站,學着理解彈幕與留言。
而今,在每一個視頻的末尾,汪品先都會氣定神閑地說道:“如果你喜歡我的視頻,就請‘一鍵三連’。我們下次視頻再見。”
彈幕則是一片“這次一定!”
(劉唱、李辰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陳亞傑 馮雨昕 實習生 王一凡 王亦心
編輯 胡傑 校對 劉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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