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玲珑翦水

開學前最後一個周末，我們一家人決定再去登次山，像個儀式一樣，迎接一段即将開啟的新征程。

【邁出第一步】

當日天氣不錯，藍天白雲，秋風送爽，我們來到一處山地景區。雖然已經做好登山的心理準備，可當看到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千級木棧台階時，還是猶豫了。閨女拉着我說：“媽媽，要不咱們倆在山下等吧。”雖然我也有些發怵，但是在閨女面前，我必須裝作勇敢。于是經過幾輪讨論，我們決定既來之則登之，先邁出第一步，朝前走着再說。

【别打退堂鼓】

正直中午，烈日當空，走了不大一會便口幹舌燥，腿腳酸脹。我擡頭看上面，兒子背着包，距離我不遠。我說：“兒子，我走不動了。給我點水喝吧。”兒子說：“行，您先加把勁兒，走到我這裡就喝水。”我知道他在鼓勵我向上。我堅持走到他那裡，喝了幾口水，說：“兒子，這台階不好走，剛幾步就累不行，我覺得我爬不到頭。”兒子說：“想那麼多幹什麼？走就行了。”是啊，想那麼多幹嘛？既然已經走上了選擇的路，就别打退堂鼓，何況不能讓前面的兒子失望，也不能帶動後面的閨女放棄。加油吧。

【卸掉心中山】

于是我又走了一段台階，擡頭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更多台階，還是越發覺得腿腳沉重、呼吸艱難。兒子回頭看我，說：“媽媽，不要看高處，看自己腳下或者看前面那個小平台，我們很快就到了。”這應該是孩子的方法，我按照他說的，把目光放在腳下，不時擡頭看看離我最近的小平台，果然輕松了不少。暗笑成年人不如孩子簡單，有時越是知道前路不易，越不斷給自己設定困苦，從起點就把一整座山的艱難都背在心裡，然後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何苦呢？登山啊，還是先卸掉自己心中的大山，輕裝簡行，才不會太累。

【遠方在腳下】

又走了一段，閨女要休息，我們就找個地方坐下。因為知道自己的登山水平差，每次都是被老公兒子拖拽着上去。這次道窄路危怕給大家拖後腿，于是我笨鳥先飛，趁他們休息，我慢慢往前走。沒想到，就是邁着最慢的腳步，卻擁有了最快的速度，不知不覺，落下他們好遠。我忽然想到司機們常說的一句短語“不怕慢、就怕站”。就像龜兔賽跑，兔子雖快卻輸在了停上，烏龜雖慢卻赢在了行上。人生或許也是這樣，與其走走停停，不如循序漸進，隻要是在前進，那遠方就已經被踩在腳下。

【永遠再出發】

慢慢兒的，我們四個人妥妥的變成了三個梯隊，我在前面緩行，兒子在中間前後照應，老公在後面照顧閨女。再後來，兒子也和我拉開了差距，有很長一段路，我幾乎變成了獨行者。每到達一個小平台，我的内心便會生出喜悅。可與此同時我看到前面又有更多的台階和下一個小平台。這多像人生的成長，每經曆一段攀爬，取得一定的成長後，就會發現，原來這并不是終點，前面還有一層在等着你，需要一次又一次再出發。隻不過每一次的再出發都會不同，因為那個你已經不是起初的你了，而是身後有更多台階的、站的更高的你。

【自己的節拍】

山頂越來越近，目标就在眼前，我覺得自己越想快點到達，卻越感覺擡不起腳。這時候，耳旁傳來了一陣空靈的音樂，似乎是頌唱佛經的聲音。我側頭看，一位帶着帽子，背着包，拄着登山杖的老先生跟了上來。音樂就是從他那裡發出來的。老先生走得不快，但還是超過了我。我覺得他的步伐與音樂有着一種莫名的和諧，步子不急，但是有節奏；步子不重，但是很穩當。我忽然覺得登山這件事，與速度比起來節奏更重要。隻有讓心境和步伐都踩在自己的節拍上，才會讓行路變得穩健有力。

【别忘記風景】

登山人不多，四周十分安靜。忽然一個稚嫩而清脆的娃娃聲響起：“爸爸媽媽，你們看，我找到了三顆棗子！”前面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通紅的小臉透着興奮。她舉着小手，捏着幾個野酸棗，正在向後面的爸爸媽媽展示。我不禁轉頭看向棧道兩側。真的有棗樹，還有鳥巢，還有很多漂亮的野花。同時又覺得自己蠻可笑，選擇來這麼遠登山，是來享受自然與風景的，怎麼走着走着就忘了初心呢？眼裡隻剩下台階和山頂了。于是，不再去想攀登的事，拿出手機，邊走邊尋找心中的美景。沒想到，山頂不知不覺就到了。

【回歸是平凡】

帶着眼睛，帶着心情，就這樣攀到了最高點。四處轉轉，在觀景台拍了一些美麗照片。閨女說：“我們下山吧。想回家。”“好。下山、回家。”登山就是這樣，攀登得再高，最終還是要回歸平地。就像人生，成就再大，終究要回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煙火紅塵。回首這登山之旅，一路攀爬，一路修行，有邁出第一步前的膽怯、有中途對自己的質疑、有抵達小目标的喜悅、有艱難時得到的啟迪、有尋回初心後的釋然，兩個小時經曆，卻像走完了一整段人生。此時卻也明白，人生總有山要去攀越，但回歸平凡才是永恒的主題。

20220828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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