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雨中》是餘光中愛情詩歌的代表作。詩裡寫的是一位少年在雨裡等待心上人的情景。詩作名曰"等你",但全詩隻字未提"等你"的焦急和無奈,而是别出心裁地狀寫"等你"的幻覺和美感。
年少時的愛戀,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蘭,心底藏着不可言說的喜悅,偶爾會有晶瑩的露水輕吻,那是它幸福和憂愁的淚滴。
《等你,在雨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蛙聲升起
一池的紅蓮如紅焰,在雨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
每朵蓮都像你
尤其隔着黃昏,隔着這樣的細雨
開篇第一句:“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僅憑“造虹”二字就可以看出全詩的情感基調。說到雨,腦海中第一個反應出來的就是雨水會滋潤大地,雨水會沖刷泥垢,卻很少有人會想到雨過天晴後出現的彩虹。“造虹”二字代表的是美好,是夢幻。
這是一場美好的等待。造虹的雨,蟬聲,蛙鳴,一池的紅蓮……少年沒有《詩經》裡那個“愛而不見,搔首踟蹰”的主人公那樣急切,他靜靜地,伫立在雨中,看着一池紅蓮,腦海裡幻想着意中人的模樣,“竟覺得,每朵蓮都像你”。
永恒,刹那,刹那,永恒
等你,在時間之外,在時間之内,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無論是刹那還是永恒,都是非常抽象的時間概念,都無法直接用具體數值來量化,我們隻知道刹那很短,永恒很長。“我”在等那個心愛的姑娘,“我們”約定好了時間見面,所以這是一個具體的時間點,在這段時間裡,“我”會等着你。當然,除此之外,在未來很長的日子裡,我也會等着你。
這場等待,仿佛隻是一個刹那,又仿佛是一場永恒,少年徘徊在這黃昏的雨裡,時間緩緩爬行着,是如此漫長,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等待在時間之外了。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裡,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我會說,小情人
諾,這隻手應該采蓮,在吳宮
這隻手應該
搖一柄桂槳,在木蘭舟中
一顆星懸在科學館的飛檐
耳墜子一般的懸着
瑞士表說都七點了
忽然你走來
少年幻想着,心上人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的感覺。“這隻手應該采蓮,在吳宮”,不禁讓人想起了古時候嬌俏少女采蓮的動人情景。“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古詩詞的典雅和溫婉,渾然天成般化用在了這首詩 ,讀來蘊藉委婉,纏綿含蓄。
“忽然你走來”,像是一下子就切換了一個鏡頭,少年那份欣喜呼之欲出。
步雨後的紅蓮,翩翩,你走來
像一首小令
從一則愛情的典故裡你走來
從姜白石的詞裡,有韻地,你走來
最後這個等了這麼久的姑娘終于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心上人終于出現了,她袅袅婷婷而至,像是從一首動人清麗的小令裡款款而來,又像是從姜白石那空靈清雅的詞句裡走出來的,詩裡直誇姑娘美之如詞且有韻,美之如典且翩翩。
好的詩歌就是這樣,不經意間,于字裡行間,就把人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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