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峽七百裡中,兩岸連山,略無阙處” 想必很多朋友對這篇要求全文背誦的《三峽》有着深刻的印象,從古至今很多人大多隻知道,這篇文章的作者郦道元是北魏時期著名的地理學家,寫下了二十多萬字的地理學巨著《水經注》流傳至今。 其實,郦道元除了在地理學上有着超高造詣外,他還是一位為官時執法嚴明,從不攀附權貴的人物,今天小鼬就給大家聊一聊郦道元這一生的“宦海沉浮”。
郦道元出生于一個官宦世家,根據 《水經注》 卷十二《巨馬河》中的表述“餘六世祖樂浪府君自琢之先賢鄉愛宅其陰”,推測他的六世祖很有可能擔任過前燕的樂浪太守。他的曾祖父和祖父都在北魏朝廷擔任官職,他的父親郦範分别擔任過東宮給事、青州刺史等職位。出生在這樣一個官宦之家為郦道元不論是日後著書立說還是走向仕途客觀上都提供了一個較為優厚的先決條件。
郦道元在父親去世後,以長子的身份繼承了爵位,被封為永甯伯,首先擔任了北魏朝廷的尚書主客郎一職,這個職位主要的工作是接待外國來使,根據《水經注》内的表述,郦道元後又擔任尚書祀部郎,這個職位主要管理國家的祭祀和宗教活動。
北魏孝文帝元宏執政期間,将都城由北部的平城也就是現在的山西大同,遷到地處中原的洛陽。在此之後他重用漢人。
郦道元靠着自己辦事公允,廉潔自律被禦史中尉李彪所賞識,被提拔為治書侍禦史。後來因為李彪得罪了魏文帝最為寵信的大臣李沖,遭到彈劾,作為僚屬的郦道元也被牽連,史書記載“彪為仆射李沖所奏,道元以屬官坐免”。郦道元遭遇了人生為官以來第一次重大打擊。
随後郦道元被下放擔任冀州鎮東府長史。郦道元執政三年,執法嚴明,當地百姓敬畏他,很多雞鳴狗盜之徒,也不敢在他管轄的區域内為非作歹,紛紛外逃。郦道元為官政績斐然,随後升任魯陽郡太守,也就是河南省魯山縣一帶,但那時的魯陽是少數民族“山蠻”的聚居之地民風彪悍。
郦道元到任之後一方面使用“雷霆手段”打擊不法之徒,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理魯陽的社會治安得到明顯改善,《北史》記載:“山蠻伏其威名,不敢為寇”。
除此之外,郦道元還在魯陽興辦學校,希望可以通過教育改善當地落後的局面,《北史》記載了郦道元辦學的行為也得到了北魏朝廷的認可:"道元表立黉序,崇勸學校。诏曰:魯陽本以蠻人,不立大學,今可聽之,以成良守文翁之化”。經過一系列的措施魯陽境内穩定,人民安居樂業,郦道元也因此升任東荊州刺史,但在東荊州為官期間,因為郦道元觸及了當地豪強的利益,他們動用自己的勢力,在北魏朝堂之上誣告郦道元為“酷吏”,同時又組織人到京城“告禦狀”,最終郦道元被罷官免職。
直到多年後才被重新啟用擔任河南尹,在賦閑期間郦道元潛心著書,寫成了流傳千古的《水經注》。
在北魏孝昌元年也就是公元525年,郦道元臨危受命擊潰叛軍并大有斬獲。據《北史》所載:"孝昌初,梁遣将揚州刺史元法僧又于彭城反叛,诏道元持節,兼侍中,攝行台尚書,節度諸軍事,依仆射李平故事。軍至渦陽,敗退,道元追讨,多所斬獲”。此後被授予禦史中尉一職。
作為負責監察百官的禦史中尉,對于執法嚴明的郦道元來說是一個再适合不過的官職了,但是也正是這個官職為他最終的悲壯結局埋下了伏筆。當時的北魏朝廷已經腐朽,郦道元希望以自己的力量來改變整個國家,他嚴厲懲治一些貪贓枉法之徒,特别是對一些作奸犯科的皇親國戚也從不姑息。《魏書郦道元傳》中就記載了這樣一件事:“司州牧汝南王悅,嬖近左右丘念,常與卧起,及選州官,多由于念。念匿于悅第,時還其家。道收念付獄,悅啟靈太後請全之,敕赦之,道元遂盡其命,因以劾悅”。
當時的汝南王元悅,經常為非作歹,欺男霸女。元悅有一個叫做丘念的男寵,兩個人整天在一起。各個地官員的人事安排,元悅都要幹預,但是在具體人員安排上,元悅又十分聽丘念的話。很多人都很想懲治這個丘念,但是他一直躲在元悅的王府裡面不出來。直到某一天,丘念從王府裡面出來了,郦道元立即将其逮捕,押入大牢。元悅知道後,就去求靈太後,靈太後也答應了元悅下旨讓郦道元釋放丘念。
郦道元知道不能“放虎歸山”不等傳旨意的到來,就先斬了丘念,但郦道元的這個行為也得罪了元悅和靈太後。
後來元悅在明知雍州刺史蕭寶夤( yín)即将要叛變的情況下,使出借刀殺人之計,舉薦郦道元為關右大使,巡視關中。蕭寶夤擔心郦道元會給自己帶來威脅,結果就将郦道元與他的弟弟郦道峻、郦道博,長子郦伯友、次子郦仲友全部殺害。據記載郦道元臨死之前仍然怒目呵斥賊人。後北魏朝廷追贈他為吏部尚書、冀州刺史、安定縣男。
郦道元作為一個執法嚴明,最終又以身殉國的官員。
卻在北齊人魏收所編著的《魏書》中被編進了《酷吏傳》中,而與郦道元同在此傳中的其餘八人,各個都是殘暴、貪婪之徒,縱觀《魏書》中郦道元的記載,雖然評價他“素有嚴猛”但并未有任何殘害百姓,貪贓枉法的記錄。同時《魏書》中還說他與自己的兄弟不睦,但事實上郦道元直到殉國時他的兩個弟弟也都一直陪伴左右。後世諸多學者對《魏書》的這一編撰方式都提出了質疑。
唐朝建立後所編撰的《北史》中就已經将郦道元從《酷吏傳》中移除。
清代郦學家趙一清在他《水經注釋》所附《北史》本傳中,就寫到:“按道元立身行己,自有本末,不幸生于亂世,而大節無虧,即其持法嚴峻,亦由拓跋朝淫污阘冗,救敝扶衰使然,何至列之《酷吏傳》耶”。小鼬覺得正如趙一清所說郦道元生逢亂世,卻能做到嚴格執法,潔身自好,根本不是所謂的“酷吏”,而是一位有膽略,有擔當的“直吏”。
小鼬此時不禁又想起了郦道元在《三峽》一文中的名句“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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