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聽見冰磚的名字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那時候吃到一根上海的奶油雪糕棒冰就已經是不得了的事情,更何況冰磚?江陰離上海要一夜的長江輪船才能到達,所以,我小時候江陰城裡是看不見冰磚的,就是所謂的上海雪糕棒冰,都是那些口操上海口音的騎自行車小販賣的,我從來沒有吃過一次硬邦邦的上海棒冰過,更别說冰磚了。對于冰磚,完全是因為它的名字稀奇。
外婆說:你乖點!帶你到上海吃冰磚。于是我就常常看着門口地上的江陰城牆磚,遐想着怎麼能夠吃到比江陰城裡的赤豆棒冰大無數倍的冰磚了。第一次去上海是坐内河輪船去的,“啵啵啵啵”坐得屁股疼,都記不得去上海路上發生的什麼了,隻知道路上是長得實在無法忍受的長,隻記得經過常熟,外婆說,這是她的老家,其他就是在上海記着了幾樣吃的,其中就有外婆說的冰磚。
那是姨夫去旁邊副食品商店買回來的冰磚,不過實在是說不上冰磚的,起碼比我想象中的江陰城牆磚要小許多許多。但那個好吃是比上海的雪糕棒冰好吃無數倍的味道。很可惜我隻記住了它的大小,記住了它的味道,當然還記住它的吃法,是盛在小碟子裡面,用小調羹挖來吃的,吃完了不過瘾,還要把小碟子拿來舔幹淨。因為好吃,所以上海兩個姨夫總是輪番買這些吃,所以記住了那算不上冰磚的冰磚,那簡直就是童年上海的代名詞。
70年代中期,我第二次去上海,那是和弟弟一起利用暑假去的,當然絕對是少不了吃冰磚的,這一回吃冰磚的記憶就強多了。和大表兄一起去長風公園劃船出來,大表哥就買了一塊大冰磚,(其實是後來的中冰磚)但比我第一次吃的冰磚大了許多,因為沒有碟子,所以兄弟兩個人上演了一出吃冰磚的喜劇,把個大表哥折騰得夠嗆,因為天氣熱,冰磚又掰不開,于是我冰磚拆了紙盒,拆了一半白色的包裝紙和弟弟輪番去咬,幸虧咬起來倒比棒冰方便,吃到嘴裡真的是入口即化,
可嘴巴也經不住連續如此吃呀,再說,吃了幾口,就開始烊了,奶水開始滴下,黏搭搭的難受,所以加快吃,要命的還舍不得這麼一口吞呀,畢竟是10根棒冰的價格呢,所以還想慢慢品味,結果不一會就塌了,軟了,要緊往嘴巴裡送,那個冷又咽不下,又不舍得吐,嘴巴張大了,讓空氣裡的熱量可以減弱一點嘴巴裡的冰生結骨頭,最後一點,我是丟了盒包裝,連包裝紙一起送到嘴裡的,那個狼狽樣至今難忘,結束以後想把一手的黏搭搭搞掉,真是費盡心機,大表哥把身上所有可以擦的東西都拿出來也沒擦淨,公交車擠回家第一樁事情是竄進廚房間自來水龍頭上洗。把個大阿姨直怪大表哥,我們要緊說,這是我們吃的最開心的一次冰磚,因為那進入嘴巴以後的感覺和味道真的是其他任何冷飲無法比拟的。
八十年代,江陰終于有了上海的“光明牌”冰磚,新開的紅星電影院對面的新前進副食品商店就有得賣,那時的我在它附近的縣中做老師,因為是老師,那吃起來比較麻煩的冰磚就有失形象了,倒是我的妻子,正好在店對面的新華書店上班,她成了吃冰磚的主,這樣的喜歡一直延續到今天,每年暑期,其他不買,光明牌冰磚是一定要買的。
當然吃冰磚的還有我那批學生了,那時縣中校門還在東面,學校管理也沒有後來搬三橋河旁那麼緊,我教的學生正好離校門口近,看着她們一下課一陣風的沖出校門,兩個三個一起分享冰磚的勁頭,大有點我小時候長風公園門外的那付腔調的,隻不過學校有自來水龍頭,不用擔心黏乎乎的難受。幾十年後,我和她們溝通吃冰磚的往事,她們大都驚訝的說:黃老師,你也記得這冰磚呀,我冰箱裡都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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