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外邊下起了雪，雪很大，飄飄灑灑地，很快就下了厚厚的一層，房上、樹上、地上，都變成了白色。

起得早的人家，天不亮就開始放炮了，他們一放，那炮就開始了，噼噼啪啪的不斷，一直放到天亮。

石頭起得晚，石頭娘煮好了餃子叫他，他才起床。石頭娘說：“石頭啊，你也去放挂炮吧，放了炮我們吃餃子。”

“好。”石頭拿起一挂鞭炮，往院裡去了。石頭走到院裡，看見院地上厚厚的一層雪，就自語道：“這雪下得真厚，怎麼一夜竟下了這麼厚！”

石頭娘在屋裡說：“雪下得厚了好，瑞雪兆豐年嘛！”

石頭把鞭炮挂在一個樹枝上，用火柴點着，那炮就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放完了炮，石頭就回屋跟娘去吃餃子了。吃飯中，娘說：“石頭，吃罷飯你去給村裡的姨嬸們，還有咱地裡的員工拜個年！”

石頭說：“好。”

往年春節，石頭都是第一個去春香嬸家拜年的。可今年，石頭走到第一個胡同就拐彎了，他沒有去春香嬸家拜年，而是去了山花姨家。

在去山花姨家的路上，石頭想，為了大家不尴尬，今年就不去春香嬸家拜年了，說實在的也不能去了。過去去給春香嬸拜年，一是兩家關系好，二是自己跟紅梅從小就在一去玩，現在大了，說白了也就是跟紅梅搞對象，春香嬸也早把自己當成了他沒過門的女婿。可今年與往年不同了，人家紅梅又有了明确的對象，而且還把對象帶回了家。

石頭這樣想着，他就來到了山花姨家。石頭敲着門說：“山花姨，開門，石頭來給你拜年了！”話剛說完，山花家的那條狗就“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山花喊着狗說：“别叫，也不看看是誰來了！”然後說，“石頭啊，我來了，姨來給你開門了啊！”

說着門開了，山花姨穿着一件藍色的碎花棉襖，那棉襖好新潮，好時髦，是城市裡的女人們都穿着那種鴨絨棉襖。石頭笑着說：“山花姨，過年好，我給你拜年了！”

“好，石頭啊，你娘好吧？每年記着來給姨拜年。”說着就把石頭讓到了屋裡，拿出一盒糖叫石頭吃。

石頭從盒裡拿了一塊糖，剝着糖紙說：“姨，今年小風又沒回家過年啊？”

“沒有，她那是個大飯店，越過年人越多，老闆不叫她們放假啊！”又說，“不過，前兩天小風回來了，給我送了點錢，還買了些過年用的東西，就又走了。你看，我穿的這件棉襖就是她買的。”山花高興地說。

石頭看着山花姨那高興的樣子，覺得山花姨今年比去年的情緒好了許多，也許是小風的工作比較順心了，也許是圈裡的豬長得好，賣了些錢，她從精神上看來好了很多。石頭說：“姨，小風的工作順心了就好，總算熬出了點頭，找到了個自己順心的活兒。”

“啥順心啊？一天到晚累得要死，還要看人家老闆的臉子，不過比原來在的那家木器廠确實好了不少。”

“山花姨，不管咋說比以前好了，小風的心情也好了，這就好，這你也就放心了。”說完，石頭又說，“姨，我走了，家裡有啥幹不了的活兒跟我說，我來幫你幹！”說着就往外走。

“知道了，要不就說呢？還是石頭好！”說完，山花攆着石頭說：“石頭啊，人家紅梅那樣了，你也不要太難過，好姑娘有的是，知道嗎？”

石頭沒想到山花能說出這話，有些感激地說：“嗯，我知道。”說完就走了。

山花與石頭對話

山花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大年下的，着實叫石頭心裡覺得很難受，往年的中午，石頭在外邊拜完年，總是要回到紅梅家去吃午飯，可今年，石頭别說去吃年飯了，就是連去跟春香嬸拜年都不能了，他不願意看見紅梅，不願意看見那個國良，這樣他的心會疼的，他的心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了的。

石頭這麼想着，就來到了有福哥家，他還沒進有福哥的大院，桂花嫂在院裡就看見了他，咯咯地笑着說：“有福啊，石頭來了！”

張有福聽媳婦這麼說，就趕緊從屋裡出來，高興地說：“石頭，來了？”

“有福哥，我來給你和嫂子拜年的，祝你們新年快樂！”石頭說。

“石頭，哥和嫂子也祝你新年快樂！”

桂花說：“石頭，快進屋，屋裡有水果，吃水果去。”

張有福也說：“對，對，石頭吃水果！”

石頭說：“不了，我還要去拜年，我走了！”說完，就往外走。桂花緊走幾步，攆上石頭小聲說：“石頭啊，嫂子都聽說了，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你可千萬别生氣，不值得！”

石頭說：“嫂子，我沒事。”說完就走了。

雪依然下着，石頭匆匆地走着，他去了富貴家、啞巴家、長山叔家、春山家以及張有方和孫磊磊的家，他覺得這些員工都很不錯。

當他從春山家出來時，碰到了春山的嫂子，村婦女主任張淑敏，張淑敏熱情地說：“石頭啊，你看你還來給員工們拜年，其實，該他們給你拜年才是啊，你給了他們工作，又對他們這麼好！”

石頭說：“張主任，我應該來給他們拜年，他們在果園幹活很辛苦，而且掙得又不多，說實話，我從心裡很感激！這過年了，我來給大夥兒拜個年，心裡才覺得好！”

“石頭，你說的好，你幹得也好，我在鎮上開會，鎮黨委領導都誇你呢，他在大會上說，山窪村有個叫于石頭的，他自己帶領大家種大棚菜，又利用荒地種果園，現在幹得非常好，規模也大，并号召大家向你學習呢！”

“是嗎？我幹的還不是很好，果園才起步，還沒有産生啥效益。”石頭說。

張主任笑笑說：“石頭，村裡的人看好你，鎮上的領導也看好你，你好好幹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幹出成果的！”

“謝謝張主任，我會好好幹的。”石頭說完就走了。他還要再去果園看看，别看下着雪，他要去果園看看瘸子叔和月娥嬸。石頭看看表，已快上午十點了。

雪花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更厚了。石頭快步走着，這李瘸子也是，過年也不回家來住，還住在果園裡。

石頭路過紅梅家，他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大門，大門半開着，廚房的煙筒已經開始冒炊煙了，可能春香嬸開始做午飯了吧。

紅梅的家，石頭太熟悉了，紅梅家的廚房，紅梅自己住的房間，石頭就跟是自己家一樣的熟悉，他知道，紅梅就在家裡，可這大過年的，自己來到了門前，那院門也開着，卻不能進去……

山窪村雖然很小，但過年大家都從外邊打工回來了，小山村一下就熱鬧了，那成群結隊的去拜年的人，那小孩子跑着，打着，鬧着的聲音，那女孩和姑娘穿綠戴紅的，一對對，一群群叽叽喳喳地在街上走着，石頭不時地跟一些人打着招呼，就出了村子。

石頭來到了果園，果園很靜，靜得令人感覺孤獨，靜得令人害怕，這可是在過年啊？這裡好像是個世外桃源園，這裡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石頭想着這裡哪裡有一點點年味啊？可瘸子叔和月娥嬸倆個殘疾人，就是在這裡過年的。

蘋果樹上的枝丫光秃秃的，那雪給蘋果園蒙上了一層白色。石頭踏着厚厚的積雪，來到了瘸子叔的房前，月娥嬸好像正在做飯，她的廚房上的煙囪冒着黑煙。

拴在院裡的白脖和四眼看見了石頭，親切地叫着，沖着石頭一撲一撲的。

石頭加快了腳步，他幾步走到了白脖跟前，用手撫摸一下它的頭，又走到了四眼跟前，同樣用手撫摸一下它的頭。月娥嬸在廚房看見了石頭，笑着說：“呀呀，是石頭啊？我還以為是誰呢，下這麼大的雪你咋來了啊？”

“月娥嬸，過年好！我來給你和我瘸子叔拜年的。”說着就進了李瘸子的屋。

王月娥一瘸一瘸地從廚房出來了，也跟着石頭進了屋。

李瘸子正在屋炕上坐着，他手裡拿着個酒葫蘆，正一口一口地喝酒。突然看見石頭進來了，他有些驚訝，停了一會兒，他突然扔下酒葫蘆下了地，說：“石頭呀，下這麼大的雪，你咋來了啊？”

“瘸子叔，我是來給你和月娥嬸拜年的，瘸子叔，月娥嬸過年好，祝你們新年愉快！”

“嗯，愉快，愉快，我們都過年愉快！”李瘸子用顫抖地聲音說，并把石頭讓到了床邊坐下。

王月娥激動地看着石頭

王月娥看着石頭，有些激動地說：“石頭啊，我們要是在村子裡住着你來拜年也就算了，你看看，我們在果園裡住，而且就我們一家，你還這麼遠的跑來，真是！”

“月娥嬸，這過年我來看看你們就放心了，現在咱果園才剛起步，大家掙得都很少，以後我們效益好了，我石頭一定叫你們過上好日子。”石頭說的很誠懇，也很激動。

李瘸子說：“石頭啊，要說叔得好好謝謝你，你叫我侄子來果園上班，他可真是幫上我們了，年前他跑前跑後的，給我們采購東西，給我們弄得啥都妥妥的，我和你月娥嬸就是做做吃吃了！”

石頭看着李瘸子家裡油鹽米面還有一些蔬菜整整齊齊的在地上放着，笑笑說：“那就好，柱子能幫一下你們，我就更放心了。”又說，“瘸子叔，以後有啥困難你們一定要給我說，我千百百計的去幫你們解決。”

王月娥說：“石頭啊，這就很感謝你了，過去過年過節的，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有誰來看我們啊！”

石頭在瘸子叔家坐了一會兒，月娥嬸叫石頭在家吃飯，石頭說：“不了，我要回去了，我娘還在家等我呢！”

李瘸子說：“就是，快叫石頭回家吧，翠芳嫂還在家等着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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