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朱啊

魂不守舍的傻柱捏着兩個棋子來回搓着，大領導瞧了他一眼，說了這樣一段對話：

“怎麼，魂叫小寡婦給勾走了？柱子同志啊，怪不得廠裡的人都叫你傻柱，你是缺個心眼啊！你啊，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愛，就要愛得轟轟烈烈，不要前怕狼後怕虎的，愛就是愛，猶豫不決是犯大忌的。不要整天這個花容月貌，那個小鳥依人，這個好看，那個不好看的，瞎耽誤時間。男人就是應該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您說就我這條件，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比她條件好點的姑娘？”

“貞婦愛色，納之以德啊，人并非不愛美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女人，德是第一位。下一句對你最合适了，牡丹花好空入目，棗花雖小結實成。不要整天戀愛戀愛的，你首先應該把自己的廚藝練好了。”

之後，傻柱也不再糾結大院裡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姑娘了，而是和寡婦秦淮茹悄悄領了證。等幾十年後，他和婁小娥再次提及大領導，才明白他對大領導擇妻勸解的感悟，他這樣說道：

大領導說我，你是什麼呀，你是一廚子，廚子最大的價值什麼呀？就是做一手好菜，讓大夥吃，喜歡的人越多越好，這就是你最大的價值。

再回頭看，傻柱的一生是怎樣的軌迹，從小缺失父愛，在四合院插科打诨長大，吃不飽的年代領着每個月37.5元的高薪，日日還有人人羨慕的網兜飯盒。但個人的婚事卻一再耽擱，也因為嘴上從來都沒個把門的，是黃金單身漢，也是人人嫌棄的刺頭。一心想娶個配得上自己的好姑娘，最後卻娶了同院上有婆婆下一托仨的秦淮茹，倒也安分守己過着屬于自己的小日子。大院裡的每個人幾乎都算計過他，卻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示好。

到底是傻柱太傻，隻知以德報怨，還是他真心愛這個大院？

陳大咖在《不過一碗人間煙火》裡寫道：

将生活嚼得有滋有味，把日子過得活色生香，往往靠的不隻是嘴巴，還要有一顆浸透人間煙火的心。

傻柱是單身，但卻非黃金。

尤其是對冉老師來說，傻柱算作高攀。且不論冉老師長得是不是最漂亮，但冉老師一定是最有文化水平，最有氣質的優秀女人。傻柱想娶冉老師，看上的也就是冉老師的文化。

隻不過，傻柱所托非人，因為他托付的是院裡的三大爺。雖說三大爺是一位人民教師，但刻在骨子裡的卻是算計，關于這點尤其體現在他對自己孩子，對自己家庭的算計。三大爺一邊收了傻柱的好處，一邊卻未向冉老師提及傻柱這個人。

從不吃虧的傻柱就偷偷把三大爺的車轱辘賣了，而且事情還敗露了，更糟糕的是冉老師也知道了，雖說傻柱和三大爺屬于正常的“打擊報複”，但在冉老師眼裡傻柱卻是個十足的小人，就這樣，還未戳破窗戶紙的倆人就夭折了。

雖然因為傻柱後來幫冉老師的老師家做飯赢回了好感，但卻錯失了最好的機會，秦淮茹的先入為主和強勢出擊，讓有點心動的冉老師打了退堂鼓，傻柱想娶文化人做妻子的夢徹底流産。

再說秦京茹，這個農村戶口長得标志的女孩，她是秦淮茹介紹給傻柱的，隻不過秦京茹本人目光短淺，而且愛慕虛榮，被許大茂三言兩語拐走了，而且在許大茂還未和婁小娥離婚的情況下，就委身與人。這樣的女孩對傻柱來說，即便娶到家也未必能長久。

說來最好玩的應該是于海棠，這支廠花，人長得漂亮，但性格也夠強勢。起初是因為自己和男友崩了住到了傻柱妹妹的屋子裡，特别有主見的她瞄上了傻柱。傻柱起初并沒有主動追求她，但漂亮的女人向來都掌握主動權，更何況是她主動找的傻柱。

隻不過死對頭許大茂又出來打阻擊戰了，花言巧語和買買買是每個年代最好俘獲女孩的招數。不差錢的許大茂也如法炮制，把原是哄騙秦京茹的招數又用在了于海棠身上，而且屢試不爽。

兜兜轉轉的傻柱，前後出現了三個女人，而且一開始都沖着他而來，結果卻一個都未娶到手，如果單說女孩太市儈，未免有點有失偏頗，但更主要的是傻柱自己或主動或被動的選擇。

對于冉老師，傻柱是真心想娶，但用的方式錯了導緻失去了第一印象，後來又因秦淮茹的阻撓無疾而終；而至于秦京茹，傻柱并非最喜歡，隻能說秦京茹顔色好占了大頭，但這種女人自己鼠目寸光，而且心性不定，也就是大領導說的“牡丹”；再說于海棠，這個女人太強勢，又太自傲，總覺得自己是廠花就應該目空一切，就應該配最好的，但殊不知大千世界一山總比一山高何其盡也，反而配不上傻柱一心過日子了。

婁小娥是最大的意難平。

婁小娥很單純，當初一心嫁給許大茂，圖的就是許大茂對自己好，也就是說婁小娥是個愛情至上的女人。隻不過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看似是沒有孩子導緻的離婚，但其實是她不夠成熟，始終未能弄明白自己婚姻的意義為何。

傻柱和她的結合，有聾老太太的撮合，但最大的還是那台留聲機，那首命運交響曲，以及傻柱對命運的看法，命運就是命運，國家的命運，個人的命運。

縱觀整個四合院，包括看似中正的一大爺，官迷二大爺以及愛算計的三大爺，甚至整個大院裡的一百多号人，沒有一個人能上升到國家，想到命運。但婁小娥能，這跟她的出身有關，傻柱也可以，這是大領導的點撥。

第一遍看《情滿四合院》的時候，總覺得這部劇三觀不正，每個人都那麼市儈，卻又心安理得地活着，唯有傻柱和婁小娥兩個人不同，卻都又深陷在這種泥淖中。可等我反複再看，才明白命運落在底層貧苦大衆身上，就是活着，不管是尊嚴體面地活着，還是搖尾乞憐地活着，但活着就是每個人的命運。而情卻鑲嵌在其中，不管是大院裡對傻柱的算計，對婁小娥的以德報怨，都逃不過一個情字。每個人都不是上帝般俯視，也不是叫花子般仰視，在這你來我往的拉扯中，過着吵吵鬧鬧、無厘頭的日子。而這才是人世間斬不斷理還亂的情，越是看似不合理，卻越是真實。

所以，婁小娥在自己不得不離開的前一夜，虔誠地把自己給了傻柱，成了傻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即便倆人未能真正結合在一起，卻圓了連在一起的命運。

可是，他們為何沒能結為夫妻呢？

在當時的大背景裡，婁小娥必須和家人一起離開，如若不然等待的就是家将不家，已經失掉了婚姻的她，離開也就意味着重生。隻不過她的突然離去，讓傻柱幾乎失掉了一切的美好願望。

當然，還有一個大家第一個想拉出來“淩遲”的女人秦淮茹，這個傻柱的合法妻子，也是視婁小娥為最大情敵的女人，但這應該是命運最美妙之處了，原本完美的一對，卻愣是被命運捉弄。

不過，從婁小娥的再次回歸也能看出，中間缺失的幾十年，即便再相愛的人也時過境遷，傻柱守舊的思想怎麼也趕超不上婁小娥改革開放的新潮流。雖然倆人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但隔閡卻也如鴻溝一樣跨不過消不掉。

婁小娥，這個傻柱的第一個女人，是他人生的美好，既是牡丹又是棗花，卻被命運吻過，隻能各自安好。理想再怎麼豐滿，現實中卻都是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雖不能一往情深，卻也有拉扯不斷的情絲，沒有非在一起的必要，也沒有非黑即白的怨怼，人生如此，命運如此。

秦淮茹是傻柱的合法妻子。

這件事有兩個必要條件，缺一不可：第一是傻柱的心甘情願，第二是秦淮茹的主動出擊。

秦淮茹對傻柱一直有想法，雖然隐秘但兩個當事人一定是清楚的。秦淮茹作為一個農村女人，是接替了死去前夫的職，才艱難拉扯婆婆及三個孩子過活的。她的日子可想而知，吃不飽是常态，即便能吃飽，還會遭到婆婆的猜疑。

但有一點不能忽視，那就是她的名聲極好，尤其是在大院，人人見了都會叫上一句“秦師傅”，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她已算不易。

再說傻柱，是在她眼皮底下在婚事上挑挑揀揀的，要說她使過手段的就冉老師一人，雖說冉老師有文化，但家庭成分不好，即便後來不能教學，但心态依舊樂觀，對于這樣的女人，确實是過日子的好女人，也是她最大的顧忌。

而她之所以能成功，第一是冉老師的知難而退，第二就是冉老師的心善，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冉老師雖然境地也不好，但比她還是要好上很多，所以得知她早于自己喜歡傻柱，也就主動退讓了。

但對于傻柱和婁小娥，她卻是真心祝福的，隻不過她的命是苦，但運道卻不錯，婁小娥的離開也給她了第二次機會，所以才有她成為傻柱妻子的可能。

傻柱雖然也曾埋怨過她攆走冉老師這段姻緣，但卻從未放在心上，因為男人最是務實，一邊是相伴了多年的鄰居大姐，一邊是高高在上的心慕女人，這也應了大領導說的“棗花雖小結實成”的話，當然冉老師不是牡丹，但秦淮茹卻是實實在在的“棗花”。

其實，如果單獨把秦淮茹拎出來講的話，大家心裡的不平就能打消很多。曾記得一大爺誇過秦淮茹的長相，說自從秦淮茹嫁進這個大院，覺得這個大院都亮麗了很多，這點就足以說明秦淮茹是長得最好看的女人；其次是秦淮茹的吃苦耐勞，一個女人接替男人的活，而且從未怨天尤人，而是任勞任怨地擔負着肩上的責任，這點應該是一個人身上最寶貴的品質了；再說她對自己的婆婆，雖說貧窮，但尊敬卻從未少過一分，即便出了婆婆擺靈堂這種極端的事，她還是以孝為先，說的百善孝為先，這點上她就是個好女人；最後就是為人，大領導提到“女人，德是第一位”，後面的贍養老人也體現了。

秦淮茹是一個好妻子嗎？

算得上。傻柱和秦淮茹都是普通大衆，沒有誰高攀誰之說。但身為一個男人，傻柱是有自己追求的，那就是開一家屬于自己的餐廳，對于這點共識，秦淮茹是深知的，也是贊同加支持的。隻不過對于婁小娥的出資，讓秦淮茹有了危機，所以才有後面一連串的反對和阻撓，但總的來說，秦淮茹的步調基本上是跟随傻柱的。

當然關于孩子，秦淮茹未能為傻柱生一兒半女，是倆人共同的遺憾，不能單算在一個女人頭上。

還有一點就是傻柱對四合院的情深，或許很多人都認為這一大院子都各懷鬼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有什麼好眷戀的，這應該用萬能的“情”字解釋了。一如人小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天地就是家，再大點就是整個村莊或城鎮這麼大，長大了去了外面的世界，再等一身鉛華回歸的時候，雖然退卻了記憶裡的神聖和宏大，但曾經給予的親切與溫暖，卻始終在腦海裡絲毫未變。

這也應該是劇中秦淮茹主動贍養老人，得到傻柱全力支持的最大原因；應該是夫妻感情升華回歸現實最大的寫照。

你挂念的恰好是我想做的，而我想做的你又能全身投入，真的很美！

人的一生中都要遇上那麼幾個人，有入了戲了，有入了心了，但唯有入了心的才能真正走在一起，這或許就是命運。

“我都替你們想，誰替我想一會呀！”

這是傻柱抱怨秦淮茹的話，但他一生卻在做為大家着想，讓自己心安的事，或許也是他命運的寫照。傻柱這個人到底傻不傻，并不是一兩句話能概論的。隻不過他用滾燙的心，溫暖着這個大院，也溫暖着自己的一生。

人生如水，歲月如茶，越泡越醇香，越久越綿長，越喝越難忘。沒能娶上過眼雲煙的小姑娘，放棄了以德報怨的婁小娥，卻守着一拖四麻煩累贅一身的秦淮茹，房子被繼子繼女都占據了，掙的錢财也都補貼了家用，心中的願望卻是辜負的女人實現的，另外還圓滿地有了親生的兒子，身邊圍着一群笑鬧的老頭老太，這樣的人生如水般平淡，卻也如茶一樣，品着品着就戒不掉，忘不掉，丢不掉。

誰人不愛美，可擇妻卻擇要賢，才是最現實的事情吧！

因為顔色終會色衰，而自己也終将老去，人這一輩子圖的是什麼啊，轟烈的愛一場，娶一個心滿意足的妻子，育有一對孝順的孩子，老了有所依，左不過是有人照顧我，我也有需要照顧的人，熱熱鬧鬧地，平平淡淡地曬着太陽，數着星星，依偎着說道，“哎，你老了，我也老了”。

望着滿臉褶皺的老伴，不用言語，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然後再暢懷一笑，遙想着過往的一幕幕：夕陽西下，一抹淡淡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北京那些幽深的小胡同裡，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裡，還算黝黑的宅門，小腿肚那的門跋，老樹下争長短的老人，追逐頑戲的孩子，還有那由遠及近、特有北京腔調的吆喝聲“賣剪刀來镪菜刀”......

《情滿四合院》要的從來都不是廣泛道德意義上的情，而是每個人心中獨有的情，才更能彰顯人與人的不同，譜寫世界的萬千。

《情滿四合院》并不處處充滿情，卻是真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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