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的上海,也有很多野生動物嗎?
當然,上海不僅是人類,也是很多野生動物的家。今年春天,曾拍攝了“南京小水坑”視頻的自然愛好者嘉美,因為疫情的原因在上海寶山一小區駐留了數月。
聽聞小區的鳥鳴啾啾——四月初,烏鸫開始求偶;五月,小烏鸫破殼而出;六月初,小烏鸫學飛離巢。在這個過程中,烏鸫一家子也成了嘉美心頭的牽挂和最好的陪伴。
在居住于小區的三個月裡,嘉美發現了3種築巢的小鳥和80多種植物。烏鸫在香樟樹上築着它的巢,白頭鹎在櫻桃樹上做了巢,珠頸斑鸠也有了自己的窩。
你可知它們長什麼模樣?其中,黑羽黃嘴的烏鸫經常被錯認為烏鴉或八哥。如何區分?嘉美告訴晨報記者,相比烏鸫,烏鴉很大,嘴是黑的。八哥的體型和烏鸫倒是差不多,但是八哥身上有白色的羽毛,這是烏鸫沒有的。
烏鸫最有名的行為是“報複性噴屎”。如果和家中的貓咪結下梁子,甚至有可能在窗玻璃上持續噴半年乃至一年的糞,讓人類苦不堪言。換個角度看問題,嘉美說:“烏鸫是一種很聰明的鳥。”
在華東地區,烏鸫早已高度适應城市生活,是最常見的留鳥之一。每年春天,它們都會求偶、孵蛋、齊心協力撫育後代。今年春天,兩隻烏鸫在吳淞口附近的這個小區,選擇了香樟樹主幹的分叉上做了碗狀的巢穴,安全又穩固。巢穴相當于四層樓高,嘉美所住的房間看不見,隻能每次在下樓的時候觀察。
四樓的住房阿姨非常幸運,正好擁有“鸫景房”,能看到孵化和孕育的過程。那麼,滿足哪些條件,看到烏鸫的幾率會更高?小區的樹比較多,流浪貓比較少,樓層在3-5樓之間。其他樓層可能遇到别的鳥,比如說遠東山雀等小鳥在1-2樓的高度,椋鳥可以飛到22樓的管道裡。
嘉美下一次看到烏鸫十餘天後,所有幼鳥都已孵化而出。烏鸫媽媽和爸爸都是非常盡責的親鳥,從清晨到日暮,輪流哺喂小鳥,清除糞便,喂食間隔一般不會超過15分鐘。但另一方面,它們也很“嚴厲”,就在第二天,巢穴中的小鳥就從六隻變成了五隻,最孱弱的一隻被放棄了。
據觀察,飼喂幼鳥的食物主要是蠕蟲、蚯蚓、各種昆蟲的幼蟲,少量的植物果實和種子。但是采集實在辛苦,烏鸫時而想“偷個懶”——這可不,小區的枇杷熟了,遠比桑葚和青蟲容易獲得,烏鸫媽媽叼了果子飛過來,可惜沒有一隻小嘴吞得下這樣大的果子!
故事在6月1日迎來了階段性的尾聲。在這一天,人們重新走上了街頭,嘉美也要準備回南京了。巧合的是,烏鸫幼鳥也在這一天學習飛行,它們一個一個飛出了巢穴,最小的一個也在巢中撲騰振翅……
嘉美在視頻的結尾中說道:“希望明年春天我再來吳淞口,枝頭上黑羽黃嘴的是你,在自由地唱着最動人的歌。”
如何觀察身邊的自然世界?
作為一位業餘愛好者,嘉美自稱觀察自然“隻是好玩”。對動物感興趣,契機是在網上看到上海海洋大學的張東升老師在後院拍攝的刺猬,也受到了複旦大學的王放老師的“貉以為家”項目的啟發。“既然上海這個大都市可以看到動物,南京也可以吧?”
在使用紅外相機拍攝小水坑的過程中,嘉美收到了王放老師的建議,擺放了小小的鏡子,由此拍到了一些鳥類的“自戀”和“互搏”實況。來自浙江自然博物院的嚴志文老師樂于回答關于鳥類的知識,回答烏鸫的問題“四十多次”,雛鳥和成鳥,繁殖期和非繁殖期,掉毛和不掉毛的樣子都是不一樣的。鳥類結構色的羽毛非常奇妙。
不過,嘉美覺得“也不能一直問(專家)一些小白的問題”,更多的時候還是在本地的愛好群裡請教——包括觀鳥群、觀蟲群、觀花群等。烏鸫喂食幼鳥的是花金龜的幼蟲,就是觀蟲群的友人告知的。除此之外,還可以買一些圖鑒,如被譽為“觀鳥聖經”的《中國鳥類野外手冊》。
古人讀《詩經》“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今人有更多東西可學。比方說,你知道在上海的小區裡或許可以找到啄木鳥嗎?班戟啄木鳥啄木頭的聲音非常之響,就像剁菜闆一樣。時間又非常之早,早上六點就開始了。這便于我們找到它。灰斑,綠身,隻有一枚雞蛋那麼大。
還有國家二級保護植物,屬于蘭科的绶草。寶山綠地找到了一顆,小區的居民樓樓下也找到了一顆。螺旋狀的花美觀且精緻,但是經常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剃掉了。也有知情人把它挖回家,對生态造成了人為的影響。
吳淞口的鳥不是很多,至少沒有崇明東灘多。在三月初,嘉美來到吳淞口的炮台灣濕地公園的時候,候鳥小黑背銀鷗正準備啟程回到北方,其他候鳥還有西伯利亞銀鷗、白腹鸫、灰背鸫、斑嘴鴨等。留鳥則有蒼鹭、白鹭、八哥、䴙(pì)䴘(tī)等。䴙䴘兩個字念起來很拗口,嘉美在江邊教了好一陣,最後放棄了:“對,就是野鴨子”。
上海有多少種鳥?2013-2015年“動物二調”的結果顯示,上海共調查記錄到鳥類219種227619隻,據此推算,全市每年共栖息各種鳥類460多萬隻。楊浦高級中學的生物老師劉俊峰曾帶領學生在校園進行觀鳥活動,觀察到麻雀、白頭鹎、烏鸫、白鹡鸰、棕頭鴉雀、棕背伯勞等7種,它們無疑是這座城市中最常見的。
城市不止屬于人類。
在這個人類建造的新型生态系統中,越來越多動物也被吸引而來。無論是每年做考察項目的貉,還是我們身邊最為常見的留鳥麻雀、烏鸫、白頭鹎,都是高度适應城市生活的。
當然,還有一些不那麼适應城市生活的動物,它們需要我們小小的幫助。在南京小水坑的視頻中,我們發現從冬眠中醒來的刺猬需要在水坑裡喝“醒來後第一口水”。王放老師解釋道,如果未能及時喝水解毒,刺猬會因為一整個冬天在體内積累的毒素而毒發死亡。太深的水不能滿足小動物喝水的需求,在炮台灣濕地公園河口科技館後院的養魚池,邊上是沙子鋪成的緩坡,鳥類能很方便地站在沙子邊喝水。
自然,很多人在看了嘉美的視頻後萌生了和動物友好相處的想法,但是做法不一定對。有的人想通過喂養身邊的流浪貓狗和動物做朋友,嘉美表示不要這樣做。“物競天擇,讓流浪貓狗變得很胖很強壯,就是間接地對其他動物造成了損害。”
其二,正像紅山動物園的園長沈志軍所建議的那樣——“路邊的小鳥不要撿”。春天看到小鳥在路邊,有可能它正在學飛,親鳥就在旁邊,不要撿回家。除非小鳥有明顯的受傷症狀,或者暈過去了,可以帶到陰涼的環境喂點水。
其三,馬上就要進入秋季鳥類遷徙的時候了,尤其要注意——防止鳥撞。城市的玻璃往往會映射出樹和藍天的倒影,或者完全看不見它的存在,會讓鳥類一頭撞上去,是很多鳥類的死因。隻要在玻璃上貼貼紙,就足以改變這一現象。
其四,如果你有院子,可以建議多種植高低錯落的本土植物,營造多水的環境,能夠成為昆蟲的“旅館”。外來植物本身也可能成為問題,加拿大一枝黃花的根系太結實了,一年蓬的數量太多了,它們過于旺盛的生命力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間。
在今年八月,嘉美公布了自己拍攝的小水坑第二季。談及與第一季最大的區别,她說最大的區别是“動物變少了”。這是因為附近的灌木林變成了大約六分之一大。
如今上海有超過250個小區出現了貉,南京、深圳、杭州、北京的野豬進入城市,王放在最近在榮宅舉辦的講座《與虎同行:保護生物多樣性》提出了一個問題,“城市在快速地變化,我們的管理者和居民有沒有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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