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 遺世獨立。

這是我對這位流沙裡最年輕的天王的第一印象。幾乎是第一眼，使我想起了蘇東坡的《赤壁賦》中的“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透過他透徹而又深沉的冰藍色雙眸，我知道，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白鳳，這是他的名字。

在以前，我總覺得他是冷酷強大而不可一世的。白羽飄落之際就是敵人命喪黃泉之時。經常可見的是他架着心愛的白鳳凰遨遊于天地，如同淩駕于萬象之上。

少年時期的白鳳，有着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眼神清冷而不淡漠，不像現在那麼讓人膽戰心驚。他會在墨鴉調笑他“天生害怕女人”時惱羞成怒，随即頰邊一抹紅暈；也會在手刃了那麼多人的性命之後，對一隻被獵鷹追捕的小白鳥心生憐憫……孤傲又容易害羞，屈從于命運又渴望反抗。他與墨鴉同為韓國大将軍姬無夜的爪牙，從小就被訓練隻接受一個人的命令，哪怕是親手了結他人的性命。

然而長期的殺戮生涯并沒有麻木他不羁的心。他也許不會知道，他因一時心軟而救下的那隻小白鳥，以後會成為如同《逍遙遊》中鲲鵬一樣的存在，再也不會遭受獵鷹捕殺。白鳳凰，這是它的名字，和他一樣。當然，這是後話。

殺手這重身份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鎖，他不屬于他自己。可是，這并不妨礙他的眼眸一直凝望着天空。

我不知道白鳳的眼中到底包含着多少種感情，但我知道，那一定有着對自由的強烈渴與向往。

“要快到怎樣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年少的白鳳發問，眉宇間似是不甘，似是感傷。

“世上沒有一隻鳥能夠一直飛翔，永遠不需要落地。”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與白鳳的着裝截然相反的一身黑，眼角眉邊的紋飾如同鬼魅。他站在白鳳身旁，肅殺和危險的強大氣場讓人不由好奇，好奇他的深不可測和捉摸不透。

墨鴉，這是他的名字。

作為白鳳頂頭的上司，他周身總是洋溢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氣息，并且一言一行都是那麼謹慎犀利。他會在白鳳為結束了别人的生命而感傷的時候，說出“想得太多對自己也有點殘忍”這種淡淡的安慰，也會有“生命原本就很廉價”這種無奈的感慨。

一直都覺得，不論是墨鴉還是白鳳，他們都是向往着自由與天空的鳥兒。但比起白鳳的至情至性，墨鴉卻是多了層深思熟慮。他深谙世故，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卻不在人前表露出分毫。面對白鳳，墨鴉也總是一邊适當提醒，一邊任由白鳳去做他想做的。

墨鴉深知姬無夜的強大，但是在姬無夜讓他執行“殺了白鳳”的任務的時候，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走白鳳。一邊跟白鳳說着“分開逃”，一邊又跟着他去了雀閣。明明知道弄玉的動機，卻又不揭穿。明知自己應當扮演好旁觀者的角色，卻又一次又一次插足——他是這樣讓人看不懂的人。

“你忘了我的名字。烏鴉總是追随着死亡。”依舊記得他說這話時，波瀾不驚置身事外的表情。墨鴉，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讓暗湧窒息。

但是啊，但是。

正是這個說自己“追随着死亡”的男人，用自己的“死亡”，換來了白鳳的“新生”。正是這個罵着白鳳“總是不聽勸，一直這麼任性”的男人，任性地、原本毫不必要地，為了白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小孩子不懂事，長大了自然會懂的。”墨鴉說。他若知道，事隔多年之後白鳳的成長，會不會感到欣慰？

“當你自由飛翔的時候，你會忘了這一切。”

雀閣。那座精緻恢宏的閣樓，曾被墨鴉戲稱為“金絲籠”，隻因它囚禁着一個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這一次，也毫不例外。

“纖雲弄巧，佳人如玉。琴音入魄，夢回故裡。”這是形容那位女子的。和曾經居住過雀閣的很多女子一樣，她也是年輕貌美，氣質不凡。唯一不同的是，那絕美的容顔下，隐藏着難以察覺的動機。

弄玉，這是她的名字。

原本和白鳳墨鴉應該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如果沒有那兩人偶爾孩子氣般的賭約的話。她的命運，無非是行刺成功，抑或失敗。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然後不過爾爾。像這樣，沒什麼波瀾。

可那隻是“如果”。

在雀閣上的日子，弄玉通常都是這樣度過的：在靠近天空的窗前靜坐，撫一把并看不見的琴，偶爾逗逗被自己的琴音吸引來的鳥兒——然後等待刺殺姬無夜的時機。

沒錯，韓國最為卓越的琴姬弄玉，她的真實身份是刺客。刺殺姬無夜，這是她的任務。對他人而言的美妙琴音，于她卻是完成任務的利器。

“迷失在幽谷中的鳥兒，獨自飛翔在這偌大的天地間，卻不知自己該飛往何方。”弄玉說。所以當她知道有個少年聽見了她的心弦之曲，一定是很開心的吧。那個如同鳥兒一般的少年，就像她的鐘子期，遇見知音的感覺，大抵如此。

隻可惜他們生不逢時。在那個波雲詭谲的亂世，沒人能逃過命運的囚籠。

到底經過了多少心理掙紮和無奈才會說出“我本就不該留在任何人的記憶中”這種傷感的話？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弄玉認為自己的命早已不屬于自己時，那個名為“白鳳”的少年，堅定地對姬無夜那個可怕的男人說“我是來帶她走的！”，語氣毫不遲疑，毫不猶豫。

沒有遺憾了吧？弄玉。這個世界上仍有人是在意你的。即使你明白得那麼晚。

“《空山鳥語》真正想說的是，無論命運把我帶向何方，我的心卻永遠是自由的。”這個一曲能引來白鳥的琴姬，終于獲得了徹底的“自由”。

“想要飛上天空，你缺少的不是一雙翅膀，而是一個想飛的夢想。”

墨鴉和弄玉為白鳳争取了自由，代價是生命。如今，白鳳的眼眸不再清澈，而是銳利。掙脫了一重枷鎖之後，原來是另一個囚籠。自由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遙不可及。

還記得弄玉的心弦之曲嗎？一種最特别的鳥兒，它是百鳥之王。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必須要經曆一次又一次的毀滅。當它曆經磨難奮力沖破死亡的絕境，它将獲得新生。

白鳳白鳳，是否真如《空山鳥語》中的鳳凰一般，定要沖破重重阻難，才會涅磐重生？我想，他必定是不顧萬難地追尋心中所願，隻留下孤傲的背影。

就如同墨鴉重傷之後說的那樣：“白鳳你看，天空。天空已經在你的頭頂，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飛翔吧。”

白鳳，用你最大的力量自由地去飛翔吧。

ACG Cube · 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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