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存在諸多疑問,而秦可卿則一直是處在風口浪尖的人物之一,她兼俱钗黛之美,可謂有着傾國傾城之美貌,同時秦可卿有着不輸給王熙鳳的理家能力,更是賈母口中“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而恰恰就是這位美貌與才華兼備的女子秦可卿,卻跟自己公公賈珍惹出了一段畸形之戀,并借着“焦大醉罵”之機,弄得阖府上下人人皆知。
王熙鳳天性嫉惡如仇,賈瑞想要占她的便宜,她暗罵“知人知面不知心”,并采取“毒設相思局”的手段,對賈瑞好一番折磨,最終弄得賈瑞重病,在風月寶鑒的催化下,賈瑞堕入死亡之列。可見王熙鳳是很厭惡男女之間的惡俗關系的,但奇怪的是,王熙鳳卻跟秦可卿成為了好友,這實在是《紅樓夢》中的一大疑問。
秦可卿與公公賈珍之戀目前有很多論者猜測,認為秦可卿既然能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冊之中,必然人品是沒有問題的,在這個前提下,便認定秦可卿是被賈珍脅迫發生關系的,這種猜測是照着“好人就是好人”的大團圓思路分析,實在不适合《紅樓夢》這種曠世巨著的格局。其實若是細細分析,就會知道:秦可卿與賈珍之戀,必然是雙方自願的!
不說别的,單看秦可卿的金陵判詞: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短短四句判詞,就提到了四個“情”字,雙方彼此愛慕,互相自願方為“情”,若是秦可卿是被賈珍脅迫,那直接成了一段悲慘的被折磨經曆,如何能談的上一個“情”字呢?從“情既相逢必主淫”可看出,秦可卿與賈珍彼此愛慕,于是越過了封建倫理的界限,而并非賈珍脅迫。
不僅如此,秦可卿臨死之前,曾給王熙鳳托夢,詳細闡述“登高易跌重”、“樹倒猢狲散”的真谛,其實就是希望王熙鳳能提前準備起來,這樣賈府将來大廈将傾之際,賈府中人還能有個退路。
同樣的道理,若秦可卿是被脅迫的,那麼她應該恨死賈家人了,幹嘛還在臨死之際幫賈家一把呢?任由賈家毀滅這不是最好的報複手段嗎?這些種種都足以證明秦可卿與賈珍之戀系自願,而非脅迫。
王熙鳳與秦可卿關系親密《紅樓夢》文本中,關于秦可卿與王熙鳳親密關系的描述着實不少,比如第七回“送宮花周瑞歎英蓮”,薛姨媽讓周瑞家的給府中的姑娘們送宮花,送了王熙鳳四支,鳳姐立刻拿出兩支讓人給秦可卿送去,書中記:
周瑞家的起身,拿匣子與她,說送花一事,平兒聽了,便打開匣子,拿出四支,轉身去了。半刻工夫,手裡又拿出兩支來,先叫彩明來,吩咐她送到那邊府裡,給小蓉大奶奶帶去。此後,方命周瑞家的回去道謝。——第七回
即便是小小的宮花,王熙鳳也時刻想着秦可卿,可見兩人關系之好,而其後秦可卿病重,王熙鳳更是三天兩頭去甯國府探望,得知秦可卿病勢更重之後,一向要強的王熙鳳甚至紅了眼眶,書中記:
鳳姐進了房門,悄悄的走到裡間房門口,秦氏見了,就要站起來。鳳姐兒說:“快别起來!看起猛了頭暈。”......秦氏又道:“嬸子,恕我不能過去了。閑了時候,還求嬸子常過來瞧瞧我,咱們娘兒們坐坐,多說幾遭話兒。”鳳姐兒聽了,不覺得眼圈一紅。——第十一回
曹公用字精準,鳳姐連進門都是“悄悄”進來,看着病重的秦可卿忍不住紅了眼框,縱觀全書,八面玲珑的王熙鳳很少有過這樣的失态之舉,可見她跟秦可卿的關系是真的好。
鳳姐為何願意與秦可卿為友?在以上的基礎上,我們引出了終極疑問:秦可卿跟自己公公有過不潔關系,而且人人皆知,王熙鳳作為管理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況且當年焦大醉罵“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時,王熙鳳恰好就在現場,所以,王熙鳳對秦可卿與賈珍的畸形之戀必然是知情的,既然如此,為何嫉惡如仇的王熙鳳還願意與秦可卿做好友呢?根據筆者分析,無非有兩個原因:
其一,秦可卿跟王熙鳳實在是太像了,兩人無論是容貌、三觀、行事為人簡直一模一樣,兩人都是要強之人,書中對秦可卿有這麼一處記載:秦可卿病重,一天有四五個醫生來為她看病,每次看病,秦可卿都要重新穿換衣裳,明明已然病重,可以不用顧忌這些虛套,可秦可卿還是忍着病痛,一絲不差地完成了這些流程,秦可卿的固執要強,由此可見一斑。
王熙鳳更是如此,第五十五回曾記載鳳姐病重,在家躺着,但還是不顧别人勸阻,一心一意要完成賈府内部的各項工作,硬是把小病熬成了大病:
剛将年事忙完,鳳姐兒便小月了,在家一月不能理事,天天兩三個太醫用藥。鳳姐兒自恃強壯,雖不出門,然籌畫計算,想起什麼事來,便命平兒去回王夫人,任人谏勸,她隻不聽。——第五十五回
根據後面的記載,王熙鳳的這場病,前前後後調養了大半年,這才慢慢康複,逼得王夫人不得不暫時任命李纨、探春、寶钗三人成立臨時工作小組管理大觀園。因此,王熙鳳對秦可卿是惺惺相惜,真真是人生難得的知己。
其二,甯榮兩府的門風很差,别的不提,但是賈珍、賈蓉、賈赦、賈琏這些男主人皆是好色之徒,多姑娘除了跟賈琏,還跟賈府上下男丁皆有不潔關系,就連賈寶玉的小厮茗煙也會趁機跟丫環萬兒偷行雲雨之事,還被賈寶玉逮個正着。
正是因為賈府内部風氣如此糜爛,賈瑞這樣的“愣頭青”也敢打王熙鳳的主意。王熙鳳作為榮國府的管家,她經曆的事情着實不少,這些蠅營狗苟她想必看的也不少,大環境如此,她沒辦法改變這個世界,隻能以平常心态看待,隻要不是自己屋裡的事,她能忽略就選擇忽略。
因此,王熙鳳對秦可卿的事必然是知情的,但在跟秦可卿相處的時候,她選擇忘記這些不好的事,隻以真性情來跟秦可卿相處,加上秦可卿的優秀足以掩蓋她的這一污點,所以王熙鳳願意與她相交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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