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友訓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棗莊興起打夠級,很多人迷得很,常常沒白沒黑地打。
銀行家屬樓,一樓住的甄科長,象棋、圍棋、撲克等等,不僅好玩,而且技術頗高。别看長得又高又壯,但豪爽義氣,整天嘻嘻哈哈、大大咧咧,脾氣随和,有号召力,隻要他組局,大家都樂意參加。盡管年齡不到四十,年輕的尊稱他老甄,年齡大的,也随大流喊他老甄,老甄就是老甄,誰喊都答應,真是來者不拒,久而久之,老甄就成了官稱。
那年秋日的星期天午飯後,大家手癢癢,到誰家打牌呢?有的老婆厲害,不敢去;有的和老人一起住,不便去;有的孩子上學,不好打擾。正在大家遲疑未定的時候,老甄站在大門口,笑眯眯地喊道:“夥計們,都來我家,打夠級,過足瘾!”
五個人高興地去了老甄家。老饕晃動肥胖的身軀,挪桌子、搬沙發、拿闆凳、倒茶、洗牌,給小孩子一樣高興。有人朝卧室裡望,打趣說:“要玩就得加班玩,可給你媳婦說好。”
“她敢!咱是一把手。别瞅了,走娘家去啦。”老甄把六封撲克往桌上一扔,催大家說“趕緊的,開工!”。
大家無所顧忌地玩了起來,吸煙的,盤腿的,脫光上衣的,大咋呼小喊的,無拘無束,恣極了。四個6,四個8!四個 j!夠級!看誰把牌摔得更響。三人對三人,人人手握一大把牌,拉開陣勢,殺聲四起,一圈一圈,一把又一把;鬥智鬥勇,赢的洋洋得意,輸的絕不服氣,不是指責對手不按套路出牌,就是抱怨隊友牌技不精。不知不覺下午六點多了,沒人說吃飯,大家都不覺得餓,仍然一人一把牌,看上家什麼意圖,瞅下家多大實力,再審視手裡的牌,調兵遣将,沖鋒陷陣。真可謂玩興正濃,戰鬥尤酣。
“咚!咚,咚,”後面單元門響起敲門聲。老甄開門,是樓上鄰居老馬。老馬是辦公室主任,盡管是女同志,風風火火的不亞于男同志。老馬指着正打牌的對象說。“覺得把你丢了,一聽動靜就知道你在老甄家。不知道我今天培訓回來!”撂下話,砰地一聲帶上門走了。
“不知道我今天培訓回來!”有人學着老馬的聲調,反複說着,惟妙惟肖,大家笑了一陣又一陣。
晚上9點多了,聽到院子外的大門聲響,有人說:“看看,哪個‘妻管嚴’又來找男人了。”
“說好接我去的,等到這時候也不見你的影子!我娘嫌我雙身子還一個人亂跑。”顯然是老甄媳婦在院子裡發牢騷,大家都看着老甄笑。房間門打開,老甄媳婦一愣:煙霧缭繞的,坐了滿屋子的人,歪七扭八地坐着的,光膀子的,敞懷的,一個個就像大仙一樣。最年輕的那位,識趣地喊了聲“嫂子回來了。”老甄媳婦隻好說:“哎呦,這麼熱鬧!”挺着大肚子,順手把鼓鼓囊囊的袋子放在一邊,便到卧室休息。
十點多了,有人餓死了,不打了。老甄說:“不能走!我讓媳婦下面條去。”卧室裡蹦出一句話:“打牌還有功來,我拿來的那袋子花生不能吃?”
于是,啪、啪的撥花生聲,咯吱、咯吱的嚼花生聲,六個大男人邊打牌邊吃,那動靜給進了老鼠窩一樣。你一把,我一把,到了淩晨六點,袋子空空的,滿地的花生殼,幾乎埋沒了腳脖子。
啊!——啊!——大家哈欠連天,連軸轉十幾個小時,鐵打的漢子也不撐了。有人說:“散了吧,明天,不對,今天馬上就得上班去。”
大家離開不一會,老甄家突然傳來吵鬧聲,“老甄,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身子。你有本事,接着打牌,别給死豬一樣睡床上!”吵架給傳染似的,樓上的老馬也叫開了:“半個月了,家裡亂得給雞窩一樣。你打牌就打牌,打了整整一夜,就那麼大的瘾!”
孩子哭,女人叫,整個家屬樓不得安甯。
每每拉起這次“壯舉”,有人總結說,頭夜裡6人打夠級,天一明12人打架!
當然,最有收獲的還是老甄,打這以後,一提起老甄,大家張口就說:老甄當家——真——是假的!
作者簡介:李友訓,供職于農發行棗莊市分行。作品發表在《山東金融文學》公衆号及《農業發展與金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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