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陶,字嵩伯,号三教布衣,多次參加科舉考試,但均未及第,對仕途心灰意冷後,曾長期隐居在洪州西山,後雲遊四海,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終身未曾出仕。
浩瀚的曆史篇章中,對他的生平隻有隻言片語的記載,出生年月不詳,出生地有說嶺南或鄱陽等地,一直有争議。
盡管身世不詳,但從他流傳下來的詩歌中,可以讀取出他曾執著追求過的人生理想,探尋到他曾浪遊漂泊過的足迹行蹤,理解了他寫詩時久久難以平複的情緒心境。
最悲情的詩句
詩人曾寫過《隴西行》四首,其中的第二首,最為悲情。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在他的這首詩裡,仿佛可以看到那支保家衛國的精銳部隊中一個個奮不顧身的身影,他們為了家國天下,為了一方百姓,也為了能夠建功立業、青史留名,全然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策馬仗劍與胡人決一生死。
五千英勇無懼的将士,卻全軍覆沒、壯烈犧牲了。多麼悲壯的一場戰争,多麼慘淡的一個結局,将士的遺骸經曆風吹日曬,化成了無定河邊的枯骨,但是愛着他們的女人們還在春閨裡做着美夢,夢見自己的愛人凱旋。
她們還在期盼着愛人平安,而實際上這已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了,已成枯骨的“實”和夢中健在的“虛”相互交錯,無定河邊的“骨”和春閨夢裡的“人”相互對應,讓人無限扼腕,徒留一聲歎息。
最悲情的人生就是如詩中的女子一樣懷抱着美好的期待,期待一個明明不可能實現的結局,日複一日的等待,在等待中枯萎了自己的一生。
人生的理想
詩人曾孤傲地認為自己的才學能力堪比興周八百年的姜太公,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可以成為帝王師的機會。盡管多次參加科舉考試都未成功,他仍執著地認為自己應有一番協助天子、匡扶正道的作為。“中原莫道無麟鳳,自是皇家結網疏”,他認為自己是卧龍、鳳雛這樣優秀的人才,然而天子網羅人才的時候,疏忽漏選了自己這樣有才能的人。
然而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從未成功走向仕途的他,漸漸心灰意冷了。他曾想揚名立萬,也曾想匡扶社稷,隻是日複一日蟄伏等待的時光,消磨了他追名逐利的心。“消磨世上名利心,澹若岩間一流水”,他放下了這份世俗的追求,在巍峨高山之中、潺潺流水之側領悟出了人生的另一番境界。
浪迹天涯
詩人的足迹遍布浙江、福建、江西、廣東、陝西等地,一直在路上的他領略了高山丘壑的連綿險峻,也見識了江河湖海的波瀾壯闊。
他登臨過豫章的江樓,發出了一聲“終日章江催白鬓,何年丹竈見紅蕖”的感慨,他為自己兩鬓漸漸染霜而悲傷不已,更為自己飛升成仙的理想始終遙不可及而煩惱不止。
他也拜谒過徐稚的墳墓,曾想成為徐孺子一樣的高士,但又困惑徐孺子成功的意義。在他看來再有聲望的名士,最終的結局留給世人的不過是徒留一塊遍布青苔、刻滿文字的孤單寂寞的内史碑而已。人生終極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讓他糾結困惑,想要找尋到答案。
他也欣賞過鄱陽湖的秋景、廬陵的冬景,見識過大海的浩瀚,他走過鐘陵道、番禺道,留宿過天竺寺廟,登臨過寶曆寺閣樓,也曾一葉扁舟過塗江。
在漂泊的旅途中,他慢慢停下奔波的腳步,開始懷念起以甯靜的毫無波瀾的安穩生活,厭倦了風餐露宿的日日奔波。猶如一隻離巢飄零許久的小鳥,向往記憶中溫暖的巢穴,“始憶離巢已倦飛”。
修仙的追求
在詩人看來自己一身本領無從施展,世道如此艱難,也許天意如此,既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實現不了,那就修身,或者更進一步修仙。
在《洛城見賀自真飛升》的詩中,他詳細記錄了親眼看見賀公子光天化日之下飛升成仙的故事,五色的祥雲、漫天的仙樂這種場面深深震撼了他,讓他恍然如夢,更堅定了他心中長遠的理想信念。
他的朋友送來一名身姿曼妙的歌姬陪伴他,他卻寫下了《答蓮花妓》的詩文,拒這位姑娘于千裡之外。不僅僅是因為“老去風情薄似雲”,自己年紀大了不理解年輕女子的柔情,也不需要解語花相陪相伴,更多的是因為“已向升天得門戶”,詩人已找尋到一條通往永生不滅的道路,世俗社會的美好已經沒有吸引力了,也不想與俗世再有牽絆了。
然而虛無的神仙世界,終究隻是詩人心中的執念和妄想,走遍天涯海角的詩人還是孑然一身,始終在十丈紅塵裡踟蹰徘徊。
謎一樣的結局
詩人的結局,有說他是羽化登仙了,也有說他是下落不明了,還有說他是隐居終老了。生卒年均不詳的詩人,在隐居與漂泊的模式中來回切換,結局也是謎一樣的精彩。
長久漂泊的他也許真的厭倦了旅途中的風霜,回到最安穩的地方,與詩書相伴下半生。也許終有一日,詩人勘破了世間萬物生生不息的自然規律,與其追逐虛無的人生境界,不如過好當下柴米油鹽的每一日,于平淡之中獲得了精神上的圓滿,細微之處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與其等待、與其漂泊、與其執念,不如在坦然地過好每一天。
作者簡介:星河在水,80後,水瓶座,朝八晚五上班族,夢想長河飲馬,仗劍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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