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清音》田園篇之九——陸遊《遊山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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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山西村

陸遊

莫笑農家臘酒渾，

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複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蕭鼓追随春社近，

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閑乘月，

拄杖無時夜叩門。

陸遊 《遊山西村》

陸遊，南宋文學家、史學家、詩人。很多人熟悉他是因為他和表妹唐琬凄美的愛情，其實他是著名的愛國詩人，創作了大量充滿戰鬥氣息及愛國激情的詩作，很多詩句為人熟知，譬如“以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阖棺。”、“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等。晚年罷官蟄居故鄉山陰後，詩風趨向質樸而沉實，表現出一種清曠淡遠的田園風味，并不時流露着蒼涼的人生感慨。

陸遊

這首詩就是他回到山陰的第二年所作，正是他晚年山水田園詩的代表。這是一首以農村日常生活為題材的作品，在田園情緻中又蘊含理趣。詩中描繪了山陰鏡湖附近一個普通山村清新明麗的春光、臘月立春之間熱鬧的生活習俗，以及農民款待客人的質樸誠摯的熱情，抒寫了詩人對田園質樸純真生活的向往。

與一般的田園詩先描繪風景而後轉入田家待客的生活場景的順序不同，本詩首聯就直接渲染出臘月裡農家家家釀酒、宰雞殺豬，準備過年的歡樂氣氛。起句發端突兀，似乎主語含糊，是誰“莫笑”？是農人在表達他們邀客待客的盛情還是詩人贊美農人們的熱情好客，似乎二者兼而有之，讓人立刻感受到農村淳樸熱情民風和詩人對此的喜愛與贊賞。

颔聯寫村莊周遭山間水畔的景色，寫景中寓含哲理，千百年來廣泛被人引用。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描繪出村莊山水環抱，花柳掩映的秀麗風光，寫景流暢絢麗、開朗明快，又把這種山回路轉，忽而别有天地的意境寫的特别透徹，完美地把眼前的景色與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的感悟自然而然地結合起來了。此聯雖有理趣，卻不突兀，它是在遊村的驚喜發現中自然生發出來的，并非刻意地寄托和象征，因此不但與整詩的情緒極其協調，而且成為詩情發展的亮點。

頸聯寫山村在立春後祭拜土地和五谷神的熱鬧場景以及村莊簡樸純真的古風。春社是立春後的第五個戊日，為了在這一天祭拜社稷神，村人要提前練習吹箫擊鼓，山村人們衣着簡樸，遠離塵俗，依然保留着古老的鄉土風俗，詩人實際上勾勒出一幅桃花源般的理想圖畫。

詩人在山村盡興“遊”了一日後，尾聯詩人對質樸的村民的喜愛和村野生活的向往自筆鋒自然流出：但願從今以後，能不時拄杖乘月，輕叩柴扉，與老農把酒言歡，此情此景，不亦樂乎。一個熱愛家鄉與農民親密無間的詩人形象躍然紙上，甚至可以想見，詩人在一村又一村中自在漫遊，與農民結下深厚的情誼。

抒寫詩人與農家情誼的田園詩不乏佳作，孟浩然的《過故人莊》、陶淵明的《移居》等都寫得清新自然，淳樸有味，陸遊能将相同的内容翻出新意，寫成不朽名篇，關鍵在于他從現實生活感受中悟出前人沒有說透的理趣，加以提煉概括。其實這也是宋詩不同于唐詩的特點，宋詩多偏重于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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