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書市“入口”。

有些年頭的連環畫。

已經關門的部分書店。

九九書店的美女老闆娘小羊。

楊汝碧的“魚郎書屋”已經在這裡開了20多年了。

“楊公橋地下書市，也許是重慶規模最大的地下書市，月底前就要消失了。”本報熱心讀者王先生近日撥打本報熱線，透露了這一消息，他覺得“舊書攤也是文化地标，不留存可惜了”。

昨（29）日，重慶晨報記者專程探訪了楊公橋地下書市，高架橋、涵洞、上坡下坎……它位于沙坪壩區渝碚路街道轄區。在不少地圖軟件上，還能搜到“楊公橋地下書市”，但有的書店老闆已經打包離開，告别了這存在超過20年的地下書市。

渝碚路街道有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地下書市現在的消防存在隐患，對橋梁涵洞的安全也不利。上世紀90年代，它的存在是為了解決部分下崗職工的就業問題，随着時代的進步，它終将消失。

打包20年的地下書市記憶

“我是合川人，53歲，農村的，在這兒擺書攤超過20年了。”在書市的一個“入口”，編号為051的“魚郎書屋”老闆楊汝碧歎了一口氣，要告别這個生活了超過20年的地方，她有些不舍。

楊汝碧是這個書市最早一批店主之一，90年代，她擺地攤，偶然的機會進入二手書行業。有人推薦她到楊公橋地下書市開店，租金很便宜，隻要10塊錢一個月。

楊公橋地下書市，其實就是橋梁下的通道和涵洞，蜿蜿蜒蜒兩三百米，縱橫交錯，多是賣書的，間雜着草藥店、理發店，還有賣菜的和打麻将的。

楊汝碧隻有初中學曆，不過她覺得自己是舊書店店主的緣故，自帶三分文化氣息。她介紹，二手書的來源無非兩種，一是上門收書，還有一種是到廢品收購站“淘”，價格是賣廢紙的3倍左右，拿來翻倍賣。

二手書的種類很多，從往年的教材、教輔到小說、雜志、書法繪畫集、小人書，各種門類都有，楊汝碧的書架上還放着幾把算盤（淘來賣的）。69歲的淘書者老邱告訴記者，這裡面很多書有收藏價值，在新華書店都買不到。

這裡的租金也很便宜，楊汝碧的書店有5平米左右，租金從每月10元一路“水漲船高”，最高也不過三四百塊。不過最近這一年來，無人收租，每月隻繳一百多元的物業管理費。

楊汝碧和很多店主認為，地下書市的存在，對于這一片區的影響是積極的。“這麼長的一段地下通道，書店存在有利于治安的改善，亂拉屎拉尿的人沒有了，摸包客有所忌憚……”

這些年，地下書市也做過各種整改，其中，統一的編号和牌匾便是之一。“魚郎書屋”、“九九書店”、“洋洋書店”，都是統一的牌匾，編号是按間算的，刨去其他行業、刨去占着多間屋的書店，書店經營戶實際上有三十多家。

一些店鋪已經關門，沒關門的，很多人都在打包了，有的搬到别處去，繼續賣二手書，有的幹脆轉行，在一家書店的層層打包書袋上，一個“疏通下水道”的牌子赫然挂起，店主歎“（二手書和疏通下水道）都不好做”。

火鍋店妹和書店老闆的愛情故事

昨天，“九九書店”的門口，守店的是一名80後美女小羊（化名），她是四川人。楊公橋地下書市的老闆之間，流傳着“九九書店”的最美愛情故事，就是關于小羊夫妻。

“我那時候也是剛出社會嘛，在火鍋店上班，就在這附近。”小羊經常來這裡淘書，那時候，還沒有手機閱讀的概念，小羊來“九九書店”淘書，很普通的讀物，就是《知音》、《故事會》這些。

這些書也很便宜，到現在，地下書市的《故事會》還是賣一塊錢一本，《知音》不會超過兩塊。而随着手機閱讀時代的到來，這樣的書并沒有以前那麼受歡迎了。

盡管如此，小羊覺得，紙質書帶給閱讀者的感受不一樣，“翻開書，那種一頁一頁翻過來，感受書香和作者字裡行間的味道，跟手機閱讀不一樣。”

“九九書店”彼時的老闆是一個帥氣小夥，也喜歡書。也許是對于書共同的愛好，也許是買書、賣書的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絡，關系悄悄升了級。小羊是一個高顔值美女，身邊的追随者也不少，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九九書店”的老闆，成為了他的老闆娘。兩人成婚以後，她背着小挎包，守在了書店。目前，小羊和丈夫育有一女，已經8歲。

來這裡買書的，有不少學生，還有一些文化人，淘有用的教材，也淘絕版的文化書籍。小羊告訴記者，甚至還有外地人慕名來這裡打卡，這裡俨然要成為新的景觀。

附近有不少學校，包括重慶師範大學的部分校區，學生們似乎也對舊書鐘情。為了招來顧客，攤主們除了二手書以外，也兼賣各類教輔（新書）。書店的收入尚可維持家用，加上喜歡，兩人雖然年輕，但還是沒有轉行做其他。即使楊公橋地下書市消失，他們仍願意繼續到别處從事這個行業。

初中小妹的大學夢

有人在愛情婚姻裡如魚得水，也有人在人生道路上如魚得水。

“洋洋書店”的老闆是1988年出生的女生，不過，在從事這個行業以前，她隻是初中學曆。“洋洋是我的小名，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書店、我的書。”

在賣書以前，洋洋在火鍋店打過工，“我笨手笨腳吧，老是挨罵，就放棄了”。後來，她從父母那裡打聽到了二手書店的門道，入了此行。

洋洋覺得，如果一直在外打工，自己将會經曆不同的人生，沒有書店，沒有書。她喜歡看書，“主要喜歡經濟管理類的書，邊賣邊看”，她認為，自己的學識高于學曆。

她喜歡跟文化人打交道，喜歡跟來買書的學生講話，讨論書裡書外的事。在賣書的時候，她也會給這些人優惠，有時候甚至不收錢，“我畢竟是有一定經濟基礎，能幫到他們一點點，也很開心”

在這些人的建議下，她考取了中專學曆，已經取得了證書，目前正在攻讀大學，“自豪地說，我将來也是大學生了。”

未來>>

或将在其他地方開業

昨天下午，渝碚路街道有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地下書市現在的消防存在隐患，對橋梁涵洞的安全也不利，它終将消失。

該負責人表示，從嚴格意義上說，地下書市的存在本身就是違法的。根據有關法律條文，橋梁涵洞不應有書市等各種經營場所的存在。此外，二手書市場還存在着書籍來源渠道不正規等諸多問題。

據了解，二手書經營者除了要具備營業執照外，還需要文化部門頒發的許可證。楊公橋地下書市的老闆們都有營業執照，不過并未獲得許可證。

街道負責人告訴記者，他們也在跟楊公橋地下書市的這些經營者們積極溝通，争取找到合适的搬遷地點，在征得這些人同意以後，楊公橋地下書市或将在其他地方重新“開業”。

上遊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張旭 攝影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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