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克思主義誕生的過程中，馬克思、恩格斯這兩位偉人始終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他們的友誼也堪稱舉世無雙。列甯曾這樣稱贊道：“古老傳說中有各種非常動人的友誼故事。歐洲無産階級可以說，它的科學是由兩位學者和戰士創造的，他們的關系超過了古人關于人類友誼的一切最動人的傳說。”

01 從冷漠初見到畢生友誼

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友誼是由初見的各自冷淡，到再相見的彼此欣賞，進而逐漸升溫的。

1842年，由于父親生意需要，恩格斯被送往曼徹斯特的分廠工作。在去往曼徹斯特途中，他經過萊茵地區，與《萊茵報》的編輯之一的赫斯進行了長時間的會晤。因為這次會面，他作為“一流的革命者”嶄露頭角。同時，恩格斯還訪問了科倫的《萊茵報》編輯部。馬克思當時任主編，在那裡恩格斯與馬克思第一次見面。但是，在這次會見中，馬克思對恩格斯表現得并不友好，而是非常冷淡。

1842年載有馬克思文章的《萊茵報》

恩格斯在後來回憶說：“11月底我赴英國途中又一次順路到編輯部去時，遇見了馬克思，這就是我們十分冷淡的初次會面。馬克思當時正在反對鮑威爾兄弟……因為當時我同鮑威爾兄弟有書信來往，所以被視為他們的盟友，并且由于他們的緣故，當時對馬克思抱懷疑态度。”盡管二人的立場在某些方面比較相近，但這次的會面并不愉快，而是十分冷淡。

馬克思在《萊茵報》擔任編輯的後期，他的思想發生了重大變化，開始由唯心主義轉向唯物主義，這與當時發生的兩大事件有着重要關系。一是林木盜竊法的出台；二是對摩澤爾記者的辯護。也正是在這一時期，馬克思的思想已經超越了青年黑格爾派。

當時的自由人團體，他們以黑格爾的絕對唯心主義作為出發點，運用抽象的語言造句試圖去否定一切，卻完全忽略了與現實之間的關系。馬克思對此持堅定的反對态度，并與“自由人”決裂。而恰在此時，馬克思與恩格斯進行了第一次會見。

由于恩格斯曾一度和自由人團體關系密切，馬克思誤将其視為“自由人”團體中的一員。這便導緻馬克思“冷淡地”會見了他。盡管當時的恩格斯已經和馬克思一樣發生了類似的思想轉變，斷絕了同自由人的一切聯系，但是他與馬克思的初次相見仍然不是很愉快。也許緣分就是這麼地來之不易，初次的冷淡交談也為後來的彼此欣賞留下了無限空間。

發表在1842年《萊茵報》附刊上的《關于林木盜竊法的辯論》一文

在兩人初次見面後的一年中，馬克思與恩格斯的思想都發生了急劇的變化。馬克思為厘清國家是維護私人利益的工具還是實現理性與自由的保證問題開始撰寫《黑格爾法哲學批判》。而恩格斯由于身處資本主義的中心——英國，對資本主義的感受與理解更為直接而深刻，他在《德法年鑒》上發表了《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等文章，表明了恩格斯向唯物主義和共産主義的轉變。于是，在《德法年鑒》時期，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友誼開始逐漸升溫，并達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如果說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因為思想上的差異分歧而未給彼此留下好感，那麼1844年的再次相見，則開啟了他們之間偉大友誼的曆史性大門。

他們通過在《德法年鑒》上各自發表的文章，對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時又迫切希望能進一步交換思想，在一起共同探讨問題。于是，友誼的大門再次為他們打開。

1844年8月28日，恩格斯在回德國的途中經過巴黎，提出要再次與馬克思見面。在這天晚上，馬克思與恩格斯相見于巴黎一個叫雷讓斯的咖啡館。這是一間具有法國攝政時期風格的咖啡館，也是當時巴黎最為著名的咖啡館之一。他們在這裡進行了第二次會見，這次交談與上次明顯不同，他們都驚喜地發現彼此都有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這更增進了他們之間的好感，增加了兩人繼續進行理論研究和政治鬥争的信心。

1844年2月出版的《德法年鑒》

02 首次的合作：《神聖家族》

馬克思與恩格斯在雷讓斯咖啡館會晤後，他們進行了透徹的交談，打算通過一部小冊子對布魯諾·鮑威爾做最後的清算，公開發表他們的共同觀點。對此，馬克思已經在《巴黎手稿》序言中宣布了他的打算，兩人的合作很快就正式啟動。

在那次見面後的一個月左右，即1844年9月，馬克思和恩格斯開始合著了《神聖家族》。書中闡發了唯物主義群衆史觀等一系列基本觀點，科學地解決了群衆在創造曆史過程中的地位以及群衆創造曆史的途徑和動力等問題，提出了群衆是創造曆史的主體。

其實在會見恩格斯之前，馬克思就曾打算撰稿拟文駁斥青年黑格爾派，隻是尚未動手。這次與恩格斯會面後，彼此交換了意見和想法，恩格斯也欣然同意，于是兩人便開始了他們的首次合作。恩格斯才思敏捷、文筆流暢，很快就完成了他自己分擔的那部分内容。而馬克思則是另外一種風格，他治學嚴謹、精雕細琢，花了三個月時間才完稿。

雷讓斯咖啡館内景

《神聖家族》全名為《神聖家族，或對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駁布魯諾·鮑威爾及其夥伴》，主要是針對以鮑威爾為代表的青年黑格爾派。鮑威爾将自己的學說稱為是“批判的批判”，所以馬克思和恩格斯就把他們的這部著作命名為《對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借此諷刺青年黑格爾派一夥妄自尊大，自以為超乎群衆的醜态。

在《神聖家族》中，馬克思和恩格斯也揭露了鮑威爾等人英雄史觀的思想根源和認識論根源，闡發了唯物主義群衆史觀的一系列基本觀點，科學地解決了群衆在創造曆史過程中的地位以及群衆創造曆史的途徑和動力等問題，提出了群衆是創造曆史的主體。

那麼，何以促成兩人的首次合作呢？

首先，思想的一緻性是他們合作的基礎和前提。在合著《神聖家族》之前，他們的思想發展曆程具有一定的共性。馬克思和恩格斯作為青年黑格爾派的成員，早期都接受了黑格爾哲學的熏陶。

其次，在費爾巴哈的影響下，兩人都從唯心主義轉向唯物主義。在馬克思、恩格斯走出黑格爾哲學的過程中，費爾巴哈的思想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雖然費爾巴哈也屬于青年黑格爾派，但他屬于這一派中最激進的一翼。它很好地解決了馬克思、恩格斯所面臨的理論與實際不統一的問題。

《神聖家族》第一版扉頁

除此之外，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具有強烈的唯物主義傾向，它為馬克思和恩格斯後來的思想轉變提供了一個較為可靠的出發點。在馬克思和恩格斯思想不斷推進的過程中，他們不約而同地發現青年黑格爾派賦予哲學過高的批判和預測價值，并在不斷地實踐和理論研究中逐漸走出黑格爾哲學迷宮，實現了思想的再次升華。

最後，心系民衆的情懷和不斷的社會實踐是他們走在一起和創作《神聖家族》的最終動力。在考察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變化時，可以發現，盡管他們思想曆程存有差異，但基本路徑卻是一緻的。思想指導上由黑格爾哲學轉向費爾巴哈哲學，研究重點上從政治轉向經濟。這些思想的共性是他們合作的理論基礎。

基于此，他們有了共同的語言，但促使他們最終走向一起的是共同的理想和追求。馬克思和恩格斯雖然都出生在中産階級家庭，本有着富足的生活，但是二人對于貧苦百姓都充滿了同情與關心。他們不斷地投身社會革命，進行社會實踐。在積極投身社會活動中，他們意識到黑格爾哲學的思辨性和保守性，認識到社會主義和共産主義思想的重要意義。

1843年，馬克思、恩格斯開始反思：僅僅要求政治上的解放是遠遠不行的，雖然英國和法國都已經實現了政治解放，但是他們國家的下層人民依然生活貧困，尤其是極端貧困的工人階級開始出現，并且整個國家也日益分為富有的資産階級與貧窮的工人階級兩大部分。

因此，馬克思和恩格斯開始尋找新的理論資源，進行新的理論探索，認為必須把解放的目标定為社會解放。由此，馬克思和恩格斯二人有了共同的理想目标，他們的首次合作和偉大友誼也拉開序幕。

【本文來源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馬克思的思想軌迹——文本導讀的視角》，因篇幅限制，有所删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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