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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女作家葉廣芩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13 00:49:59

入夏以後,蓮花盛開。許多人冒着酷暑到頤和園裡泛舟賞荷。從昆明湖西岸到西堤一帶,層層疊疊的荷花蕩構成著名的“燕京十景”之一,尤其陣雨過後,“蓮紅綴雨”,令人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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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廣芩接受南都專訪。

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緩步着一位着裝素雅、形容端莊的女士。她出生于滿清貴族家庭,祖姓葉赫那拉。她出生時已是1948年,繁華盡、風雲散,算起來是七格格,卻起了個“耗子丫丫”的诨名。她從小被當小耗子一樣養着,在大宅門兒裡跑進跑出,在胡同裡跌爬滾打,和拉洋片兒的、賣耗子藥、耍狗熊的打成一片,自稱是一“養得很糙”的北京大妞。

五六歲上,因為母親生了小妹妹,她被“發配”到頤和園,跟着同父異母的三哥過日子。老三是大齡未婚男青年,沒帶過孩子,對她實行“大撒把粗線條式的管理”。“耗子丫丫”終日無聊,在頤和園裡閑逛瞎轉,先養了耗子大爺,又養了小烏龜005,還和外地來的老多和梅子交上朋友。因為這段時光,她對這座在當時頂漂亮也頂荒涼的大園子,有着特别深沉的情感。

2018年,著名的“格格作家”葉廣芩的第一部兒童小說《耗子大爺起晚了》由北京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在書裡,北京官話的嬉笑怒罵,歡脫異常,講述的故事,有六七成源自她真實的童年經驗。葉廣芩在序言裡說:“頤和園的景物,頤和園曾經的街坊四鄰,讓我初識人生,那裡的精緻大氣、溫情善良奠定了我人生的基調,讓我受用匪淺。走南闖北、變大變老,我也會時時想着那裡。”

因為曆史原因,葉廣芩于1968年被迫遷出北京,她當過護士,做過報社記者,最後成為作家,落戶西安。作為“老舍之後最重要的京味文學作家”,她的内心時常眷戀着故土。如今,葉廣芩已71歲了。今年夏天,為了拍攝一檔視頻節目,她受出版社之邀,帶領一群學生重訪頤和園。

故地重遊,那個紮着羊角辮兒、牽着烏龜、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從心底溜了出來,将當年住過的紅門小院,玩過的大戲台、延年井、四大部洲、北宮門、六郎莊一一探訪一遍。“天長了,夜短了,耗子大爺起晚了。耗子大爺在家沒有哇?耗子大爺還沒起哪。……”脆生生的童謠應和着雜沓的腳步,讓時間和記憶重疊起來。

南都:《耗子大爺起晚了》寫了一段很讓人難忘的童年經曆,這段經曆跟你日後成長為作家是否有所關聯?

葉廣芩:我從小長在這樣一個大家庭裡邊。我記得五年級還是四年級的時候,就有要把這個家寫一寫的想法,但是沒有這種機會。這種創作的欲望從小似乎就埋在心裡邊了。真正這種欲望的培養,我想可能是在頤和園裡。

一個小丫頭很寂寞地生活着,走到這兒,走到那兒,沒人跟你玩,沒人跟你說話,你所面臨的都是這種古色古香的水色山光,很容易就讓人産生一種遐想。一種小孩子範圍内的、自己編撰的一個又一個的和周圍環境有關的故事。

所以我說,沒有這種寂寞,沒有一個人的這種曆練,恐怕就沒有後來的寫作。如果總是熱熱鬧鬧地在胡同裡邊,吃飽飯沒事幹,想的就是招貓逗狗。但正因為有另一種沉悶,有這種一個人思考的、沒有人打擾你的、甚至于連一個領路的都沒有的日子,才培養出一個作家獨立思考的性格。

南都:前幾天你又去了一趟頤和園,你在《耗子大爺起晚了》的序言裡面也說,在動筆之前你曾帶着幾個年輕人去了頤和園。現在的頤和園和你小時候有區别嗎?

葉廣芩:好像區别不大,還是這些建築。如果區别太大了,反而就不對了,是吧?我欣慰的是它現在變得漂亮了。

我小時候的頤和園還是有點舊,像有些個廊柱、彩畫都比較舊。那時候可能剛剛解放,也沒有更多的精力顧得上它。現在你再去頤和園,确實是彩色的,非常漂亮,紅是紅、綠是綠的。所以園林給予我們的,從誕生到爛舊,再到今天的新生,是一段非常豐富的生命曆程。尤其是四大部洲,過去一直是廢墟,但對小孩子來說那真是好玩的地方,裡邊什麼都有,爛石頭、雕刻、小佛像,雕得都非常漂亮。還有磕頭蟲、蝴蝶,小孩在那可以盡情地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當年四大部洲被英法聯軍破壞,光緒曾想把廢墟修好,但他沒這個能力,這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和錢财。慈禧過生日的時候,也希望能夠把四大部洲修複好,包括後邊的買賣街,但同樣沒這個能力。

今天的四大部洲大概是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期、90年代修繕起來的,我才知道原來是這麼漂亮這麼大的廟宇,跟我們所見的佛香閣那些廟宇完全不一樣。它是藏傳佛教的廟宇,隻有在雍和宮、西藏、内蒙古,我們才能看到。

我覺得頤和園今天是越發的漂亮,越發的招人喜歡,它的文化内涵同時也更完整地展現在遊客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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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中有葉廣芩的童年趣事。

南都:你五六歲的時候,父母為何放心讓一個小丫頭跟着三哥住在頤和園裡?

葉廣芩:因為三哥沒結婚,是一個大齡青年,在頤和園裡做管理工作,就是一個普通的職工。我母親高齡時生了小妹妹,身體也不好。小妹妹生下來像小貓一樣,老得病。母親顧不上我,可能我小時候也淘氣,她幹脆就把我送到老三那去了。她認為頤和園裡的老三工作很清閑,可以看着孩子。

但是老三根本就沒帶過孩子,所以就不管我。讓我脖子上挂着鑰匙,在園子裡轉悠。轉到中午12點,就去東宮門職工食堂吃飯。大師傅一看我來了,就從盆裡舀一碗菜、一點米飯給我。吃完了又跑去了,滿園子跑。

我對頤和園的犄角旮兒特别熟悉,哪有什麼好玩的地兒,哪有什麼小孩關注的地兒,我都知道。但讓我正兒八經地給人家講解,還真講不出來。這次讓我領着一群學生去看頤和園,走的地方也還都是當年的犄角旮兒。

南都:學生們覺得好玩嗎?

葉廣芩:他們覺得很好玩啊,包括沒人注意的井口、東宮門外邊丹陛石上雕刻海水江崖的三隻小壁虎。壁虎可小了,你不注意根本就發現不了。小孩子不會注意大龍大鳳,他就專門注意這些小玩意兒。小時候不懂,為何在這麼莊嚴的石頭上會雕三隻小壁虎,而且和那些龍在同一個畫面上。後來有了有一些文學積累了,才知道小壁虎是刻意放在這裡的,意在“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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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古井的故事,葉廣芩也能講半天。

相傳“守宮”壁虎從小喂朱砂,吃足七斤後,它就死了。不是所有的丹陛石上都能刻守宮,隻有皇後、後妃、太後帶有女性色彩的宮殿丹陛石上才能刻,它帶有守護女性、女眷的寓意。

小孩子最初的看就是一個小壁虎,不懂這種文化裡的深意。對于我們的傳統文化,比如《論語》、《孟子》,甚至包括《道德經》,孩子們一時很難接受,但可以先背誦。這種背誦是一種文化積累,等他到了一定年齡以後,再回過頭來,他會有一種深刻的理解,而且是融化到血液裡邊的理解。

南都:你生長在一個大家族裡,感覺做什麼都很熱鬧。能講講你的兄姊弟妹和成長環境嗎?

葉廣芩:我家是個大家庭,兄弟姐妹大排行來算14個,7個男孩7個女孩。我父親先後娶了三房夫人,都是去世之後再續娶的。哥哥姐姐年齡都很大,同父異母的大哥跟我差了30多歲。因此才有了《耗子大爺起晚了》裡面的老三跟我相差那麼大,他20多歲了,我當時還很小。

每一個哥哥姐姐都有各自的特色,你看我在《采桑子》裡邊大概都寫全了。這些兄弟姐妹,他們都很有文化,很有造詣,而且也很規矩。到了我這,好像把一切都打破,家境也敗落了。我生活在新社會嘛,接受的教育和他們也都不太一樣,經曆當然也不一樣。他們大多留在北京,搞一些文化、科研工作,隻有我被“發配”到陝西去。

我到了陝西,拉開了距離來看北京,就有了一個新的感覺、認識。尤其是看到我們老式大家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所以,對于北京文化、家族文化的理解就和哥哥姐姐們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們沒有寫出來的東西我寫出來了,我就成了小說寫作者,不敢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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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哥哥姐姐他們更傾向于維護那種傳統的大家族,而你是更開放一點、更新時代一點,對嗎?

葉廣芩:我們家最開放的應該是我。有時候也很觸頭,每次回家來,尤其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你得提着禮挨家挨戶地走。現在依然是這樣,現在我成為最大的。2018年元月,我四哥去世了,他是清華美院的教授,中國有名的陶瓷專家,在他面前我是畢恭畢敬的。有一次碰到一個外人到我們家來,正好我也在,他說,“我看你在你哥哥面前都不敢坐下來的感覺”。

南都:大家族裡的孩子是要守很多規矩的吧?

葉廣芩:每天早上要給我母親去請安,每天晚上睡覺前也得去看一下,看一下母親還有什麼事情,沒事了,我才能睡覺,規矩特别多。

哥哥姐姐也是這樣。像我去世的六哥,他生前是陶瓷專家。六哥回到家,雖然他是全國人大代表,也很有名,但見了我母親照樣單腿跪下請安,那會兒都是六七十年代了。

當然到了我的子侄輩,規矩慢慢地就淡了。至少到我這一輩,規矩是有的。見了長輩要怎麼說話,在大衆場合你要表現出一種什麼樣的做派,什麼樣的舉止,不能太失禮了;也不能太荒腔走闆,否則讓人看着是太沒規矩,沒有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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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小說裡面寫到一個江南來的小姑娘梅子,最開始覺得她很矯情,到後來你又覺得她很博學,很嬌滴滴的,跟你自己好像很大不一樣。這種感覺是小時候就有的嗎?

葉廣芩:小時候就有的。總覺得自己被養得很糙。我記事的時候,姐姐們基本上出嫁了。我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們剩下的,很不講究。家裡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飯食上的照顧,大家吃什麼你吃什麼,不會單獨給小孩弄。在外邊磕了碰了,家裡也從來都不關注,你自個去處理。上小學考了一百分了,回家跟母親說,也不高興,也不表揚。考不及格了,跟母親說,也不批評你,就是這麼順其自然。我覺得在這種狀态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反而有一種自律,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她知道要對自己負責的。

這樣,跟江南的女孩就有一種對照。因為我穿的不講究,吃的不講究尤其是跟着老三在一起,就是吃食堂的。人家南方的姑娘,那種細膩,那種講究,真是沒法比。

我上個禮拜接觸了幾個南方作家。她們到陝西來了,有一個叫殷慧芬,寫汽車城的上海女作家,還有王安憶、王小鷹,幾個女作家湊在一塊兒聊天喝茶。當時我就感覺我還是“糙”的。

跟南方的女作家們相比,不是說語言糙,就是穿戴也糙,舉止不如人家細膩講究;像喝茶什麼的,人家的舉手投足都是非常講究。

我從小就是按照北京大妞培養,根深蒂固了,什麼都不吝。比如說蹦水溝,人家南方的小姑娘我記得那時候提着小裙子,生怕濺上泥,慢慢的一跨,輕輕地就過來。我是猛的一下,雙腿蹦。我說南方的孩子和北方的孩子,在對待事物上是有很細微的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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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這是文化上的差異,其實北方大妞也挺可愛的。小時候為什麼家裡人叫你“耗子丫丫”?

葉廣芩:因為脾氣拗,脾氣可牛,你讓我往東,我偏往西,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就不認錯,絕不會認錯的。我從小沒回過嘴,沒認過錯,我媽會拿撣把子抽我。

那回我說哪個小孩長大沒挨過打,上海這作家馬上說我沒挨過打。我就想北京大妞和南方的小姑娘是不一樣。這種不認錯的品質,在以後的工作當中确實不是什麼好事,不回嘴,永遠處于一種很被動的狀态。不認錯這不行,性格太剛直了。

南都:《耗子大爺起晚了》是一支你小時候的童謠,你記得多少這樣的童謠?現在還會唱嗎?

葉廣芩:太多了,很多都是不上台面的,那種老媽媽拍着你哄着你那樣的北京童謠。現在我也有了個小孫女,有的時候我拍着哄她的老北京歌謠,小孩的媽媽聽了都笑說“老掉牙了”,其中就包括《耗子大爺起晚了》。你看耗子大爺洗臉、刷牙、吃點心的、喝茶的、抽煙的、剔牙的……這些都是老北京過去的一種早晨起來的生活狀态。北京人生活就是這麼惬意,就是這麼滋潤,這些程式是一概不能少的。老北京人起來先得泡一杯茉莉花茶,他不吃飯,他得要喝這杯茶。這種生活習慣真是融化在北京人的血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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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廣芩帶着一群學生逛頤和園。

今天的北京人、新北京人恐怕對這種生活習慣已經淡漠了,甚至沒有了,但是老人是還有的。這種文化的傳承,也包括這些童謠的傳承,體現了老北京人的大氣、幽默,對于生命、對于生活的一種認知和理解。

南都:現在想起來,你對老北京的生活最懷念的是哪部分?

葉廣芩:最懷念的是,一家人生活在四合院裡或者是大雜院裡的時光,有街坊鄰居,彼此互相關照着,你做什麼好吃的,給我端過來點,我做什麼新鮮的東西給你留些個。

夏天的傍晚坐在院子裡,小飯桌一擺,綠豆粥一喝,簡單的幾碟兒腌鹹菜,我覺得就是這種既簡單又溫馨的生活,是讓每一個今天生活在單元樓裡的現代人所向往、所羨慕的。我們缺什麼?我們缺鄰裡的交流,我們現在缺的是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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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1968年你離開北京的時候被注銷了戶口,至今沒能遷回北京來。但北京是你生長的地方,你到現在也是一口北京話,你對北京是否懷着深深的眷戀?

葉廣芩:當我那個戶口被注銷的時候,我就想我已經不是北京人了,以後再回不來了。這種對家鄉的眷戀,即使我在陝西待了50多年,一直都是存在的。我希望能回到家鄉,希望家鄉還認可我,但是政策不允許,戶口不能回來,北京的戶口那多帶勁。所以我就給自己創造一些條件。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北京出版集團,對于我這個寫北京題材的作家還是很關愛的。他們覺得,我的北京題材小說有别于生活在北京的作家的作品,所以就給了大量的關注和支持,叫我當了他們的簽約作家,在他們的支持下我還辦了北京的暫住證。其實我就是在這賣燒餅,也能辦個暫住證。别人說這證辦不辦無所謂,可是我覺得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有暫住證,至少你能認可我在這能住下來是吧。

不光辦了暫住證,我還辦了一個乘車逛公園的老年證,有了這個證,我待遇就和北京的老年人都一樣了,坐車也不用花錢了,上公園也不用花錢,多少心裡邊是一種平衡。

南都:你很少提到的格格身份對你的寫作有一些影響嗎?

葉廣芩:沒有,我沒有過一天格格的生活。從小家庭就敗落了,父親不在了,母親是北京朝陽門外南營房的一個窮丫頭,生活在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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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南營房是五方雜處,它就像天橋劇場一樣的,有耍狗熊的、撂攤的、說相聲的、拉洋片的、賣耗子藥的、賣蟲子藥的、說評書的,非常熱鬧的一個環境。所以,我接觸更多的還是窮苦老百姓,炸開花豆、賣油條的這類人物。但是我和這類人物相處,比我回到家裡,看到我這些個有文化的哥哥姐姐們更覺得自在。在這邊生活總多少有點端着,而在南營房你索性就放開了。

因此我的作品有人說是兩面性。陝西有個評論家叫李星,他說你給評論者出了一道難題,究竟哪一個才是你?實際上我覺得和我接觸了這麼多年的朋友,恐怕更認可我平民百姓的這一面,你端什麼呀端?你有什麼了不起?鐵凝告訴我,她說她經常告誡自己,你以為你是誰?所以我也經常告誡我自己,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個作家嗎?不一定,你就是一個老大媽,每天買菜做飯的家庭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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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廣芩

北京人,滿族。國家一級作家,中國作協全委會名譽委員,西安市文史研究館館員,西安培華學院女子學院院長。被陝西省委省政府授予“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稱号,被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授予“北京人藝榮譽編劇”稱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曾任陝西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西安市文聯副主席。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采桑子》《全家福》《青木川》《狀元媒》等;長篇紀實《沒有日記的羅敷河》《琢玉記》《老縣城》等;中短篇小說集多部;另有電影、話劇、電視劇多部。曾獲魯迅文學獎、老舍文學獎、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柳青文學獎等獎項。

出品:南都采編指揮中心

統籌:南都人物新聞工作室

采寫:南都記者 黃茜

攝影:南都記者 莫倩如(部分為受訪者供圖)

視頻:南都記者 黃茜 莫倩如 林耀華 實習生 劉育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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