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海霞

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被失眠黏上。整整一個月,每晚隻要頭沾到枕頭便開始疼,那種疼當然比不上孫悟空被念緊箍咒,要不了命,也無須哼哼唧唧,隻是覺得腦袋這個容器裝了太多東西,漲得厲害。晚上十點是休息的時間,不想睡也得躺下、閉眼。數綿羊這招我從來不信,隻是用意念不斷往腦子裡輸入“睡覺、睡覺”,煩心事兒盡量不去想,清空自己,專注于睡眠。

十一點多,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又醒了,說明這期間睡着了一會兒,多久沒法細算。睡不着了,硬睡,時間到了淩晨一點多、兩點多,一直睡不着,看會兒手機,再睡,四點又醒了,躺床上盼天亮,運氣好了,五點到六點還能再“昏”過去一會兒,運氣不好,閉着眼清醒着,在床上來回“烙餅”一兩個小時再起床。一個月以來,每晚間斷性睡眠也就兩三個小時。

長時間睡眠不好,讓我心情變得煩躁,工作效率低下,整個人都不好了。去醫院看了,藥也吃了,睡眠依然沒有改善。原來,我是多麼愛睡的一個人呀,咱雖平庸,但在睡眠這件大事上和天才少女谷愛淩保持一緻,一天睡十小時才算睡眠充足,但凡少睡一小時,中午也得排除萬難補上,并且一躺床上就能很快入睡。

我一直不理解,怎麼有人會失眠。有朋友失眠向我傾訴時,我給其端出兩碗雞湯,一碗是萬事想開,一碗是适當運動。可這兩碗雞湯我自斟自飲後,效果不佳。總算理解了,度人容易度己難。

運動很容易做到,至于萬事想開,事情擺在那裡,沒能力解決或暫時得不到解決,有近憂有遠慮,想活得沒心沒肺還真是不容易。

這天淩晨兩點,朋友發了一條朋友圈,她剛把家裡大掃除了一遍,對自己的深夜勞動成果非常滿意,便拍照發個圈兒紀念一下。我給她點了贊,她立馬發信息給我:沒睡還是剛醒?我回,睡眠不好,睡不着。她跟我說,她也是睡不着,與其躺在床上難以入睡,還不如起床幹點兒家務活。在她看來,睡不着逼着自己硬睡,是對時間極大的不尊重。

想起我的一位同事,常年失眠,但說來也奇怪,單位被盜多數發生在他值夜班時,當然他絕對不會和盜賊裡應外合。次日大家都上班了,發現辦公室門窗被撬,東西丢失,問這位失眠老兄,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夜裡有賊光臨過。有人和他開玩笑:“你不是失眠,一宿一宿睡不着嗎?按說最适合值夜班了,怎麼辦公室進來賊了,你也不知道。”失眠老兄笑着說:“我的心思都用在考慮如何睡着這一件事上,太過精力集中,所以對外面發生的一切都沒留意。”失眠老兄這話雖是玩笑話,卻是實話,睡眠壓力過大,徹底崩潰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我也學朋友,不再和失眠死磕,晚上睡不着就起來,找點活兒幹,但畢竟是大腦休息的時間,那就體力勞動吧,家務活說幹就幹,整理房間、洗洗涮涮。上周心血來潮,我新買了壁紙,打算給房間換個顔色,貼呀貼呀貼到一半,感覺累了,躺床上休息,聽會兒音樂,啥時候睡着的不知道,但醒來音樂還在播放呢!

朋友圈看到一位女編輯在工作之餘去學了門手藝——木工,從做小木勺開始,到咖啡杯,後來竟然自己動手做了一張搖椅,讓我眼饞了半天。學木工我有條件,本家二叔就是老木匠,常哀歎一手木匠手藝沒有人傳承,我若跟他學,他肯定樂意教,等學會了,我也自己做家具,裝修的活兒都可以不求人了。

想學的東西太多了,除了木工,我還想學編織,還想學……原本抱怨上班忙沒時間,現在好了,失眠,有大把的時間,木工先往後放放,鈎織技術已經跟着同事開學了,這兩天夜裡睡不着,我給自己鈎了一頂帽子。

可能一連幾天加夜班幹手工,前天竟然晚上九點多就沒出息地睡着了,照這個形勢發展,木工即便學會了,也沒時間幹。那也沒什麼,朋友赢了我,但我赢了失眠。

世間很多事情,無須鑽牛角尖。解決不了的事情先放置一旁,與其在這上面浪費時間,還不如幹點兒力所能及之事,相信當下的不如意,一定不是最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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