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觀獵》
風勁角弓鳴,将軍獵渭城。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
回看射雕處,千裡暮雲平。
注:
角弓,飾以獸角的硬弓。渭城,這裡指唐代都城長安。新豐,今陝西臨潼。細柳,地名,在今陝西西安。漢代名将周亞夫曾在此紮營屯兵。此處代指軍營。
譯:
強勁北風中,陣陣弓弦鳴。
将軍來打獵,地點在渭城。
百草皆枯萎,走獸難藏身。
獵鷹空中飛,獵物看得淸。
平原雪己消,馬跑一陣風。
馬脖銅鈴響,四蹄快又輕。
将軍打獵隊,執弓四處行。
才到新豐市,忽至細柳營。
回望射雕處,毛血濺飛翎。
雲霧罩平原,暮色蒼茫中。
評:
詩人以充滿激情的筆觸,刻畫了将軍射獵的情景,表現了将軍的高超武藝和飒爽英姿。
首聯用倒裝,善于安置。首句先推出一個鏡頭:北風勁吹,飛箭呼嘯。次句才補出“将軍獵渭城”。未見其人,先見其神,使詩的起勢突兀,搖人心目,全在于二句次序安排得當。如按通常順序,開頭先寫“将軍獵渭城”,那就平淡無奇了。所以,清代沈德潛說這兩句“若倒轉,便是凡筆。”
颔聯刻畫獵景入微,乃是描寫打獵的名句,狀物精細,令人歎服。草枯,使禽獸失去了蔽身之所,獵鷹便能迅速發現其蹤迹;雪融,使馬兒擺脫了滞足之物,跑起來便格外輕快。“疾,輕”二字,極其傳神。能把這些實有之景抉發出來并鑄造成新穎動人的藝術形象,這正是詩人的本領所在。
頸聯巧用地名刻畫射獵者的英姿。新豐,細柳,兩地相距70餘裡,而曰“忽過,還歸”者,實在是為進一步突出風馳電掣般馳騁于廣闊獵場的英勇形象服務的妙筆。細柳營用漢名将周亞夫典,是不着痕迹地贊譽射貓的将軍,一語雙關,高明之極。
尾聯收結,富有餘味。将軍回營,打獵活動結束了。但詩人餘興未盡,又寫道:回望遠方射雕之處,暮雲千裡,而那就是剛剛血濺飛翎的地方。射雕用北魏大将斛律光的典故,贊将軍骁勇善射。同時,将軍箭術之高超,對獵技的自負,以及對獵獲的喜悅,全都在不言之中了。
《觀獵》是王維五律傑作。清代沈德潛《唐詩别裁》評曰:章法,句法,字法俱臻絕頂,盛唐詩中亦不多見。
附圖八幅,王維《觀獵詩意》: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回望射雕處,千裡暮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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