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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拿什麼來拯救我的孩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8 12:20:49

怎樣的孩子是好孩子?你一定也能說出一大堆标準來。好孩子講衛生,會乖乖吃青菜,耐心地照顧寵物,還會主動跟人打招呼并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好孩子也總是品學兼優……當好孩子踐行完美的标準時,大人們會很欣慰,好孩子看到大人的欣慰,自己也會很欣慰,因為讓父母欣慰這不就是好孩子應該做的嗎?

但是在繪本《好孩子,壞孩子》中,一直頂着好孩子光環的奇奇看到壞孩子桃桃吃零食、晚睡、朝不喜歡的人做鬼臉的恣意妄為後,内心失衡了。爸爸媽媽認為好孩子總能自覺做好一切,對壞孩子并不抱有什麼希望,桃桃反而因此能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奇奇已經分不清自己主動清理兔子窩是出于對兔子的愛還是在努力讓自己符合爸爸媽媽給他貼上的“好孩子”标簽,這讓他感覺很糟糕,并想開始反抗。

我們拿什麼來拯救我的孩子(我和好孩子的決裂史)1

《好孩子,壞孩子》,[英]羅倫·喬爾德著,孫莉莉譯,接力出版社2022年6月版。适讀年齡5 。

這本書出自英國兒童作家和插畫家羅倫·喬爾德(Lauren Child),她最為著名的作品是查理和勞拉系列繪本,其中《我絕對絕對不吃番茄》曾獲得凱特·格林納威獎。在《好孩子,壞孩子》中,她把一個家庭裡兩個截然相反的孩子放在一起對比,好孩子的行為不斷強化“好孩子”的标簽,壞孩子的行為也不斷強化“壞孩子”的标簽,好與壞的二元對立各自變成一個閉環圈住了兩個孩子,讓人不得不重新思考,好孩子和壞孩子的界限在哪裡。

撰文 | 孫莉莉

作為羅倫·喬爾德的資深粉絲,我早就在她的訪談中聽說過這本The Goody,據說這是她曆時12年創作的繪本,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去結束這個故事。她用一個故事提出了可以影響兒童一生的“身份”“标簽”問題,并且嘗試和孩子們探讨對這種标簽的感受,以及反轉的可能。

作為譯者的第一福利就是,可以先看到作品,并且在翻譯的過程中通過兩種語言和文化的比較、轉化,來更深入地體會作者的意圖。在翻譯這本書時,我很難不帶入自己的童年經驗,因為,這似乎就是在寫我的故事。

我們拿什麼來拯救我的孩子(我和好孩子的決裂史)2

奇奇是個好孩子,哪怕是他最不喜歡的西蘭花,他也能吃完。

那一天我撕掉了“好孩子”的标簽

是的,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書裡的“好孩子”。不僅學習成績優秀,各種校區市級優秀獎狀貼滿了牆,爸媽開家長會上台領獎領到腿軟(我的小學都是在六一兒童節或者期末表彰會上讓父母上台領獎),還經常在合唱團、戲劇節、辯論賽等活動中獲得大獎。

我曾經一度非常享受這種做“好孩子”的殊榮,也享受到了很多做“好孩子”的特權。為了保持這種榮耀,适度地犧牲一些自由啊、個性啊、反抗啊、瘋狂啊,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為此,我還必須和授予我這種榮譽和特權的“權力者”保持一緻,否定所有不符合規定的同伴。因為,我越是維護這種令我受益的機制,我的榮耀和特權才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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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獎勵了奇奇一枚“好孩子”的徽章。

然而,“好孩子”紅利并沒有持續很久,我另一方面的天性終于有一天站出來挑戰這種為優秀而優秀的虛榮了。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讀初一的某一天,做了六年“好孩子”的我再也裝不下去了,身上的“好孩子”标簽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看到所謂的“壞孩子”的福利也同樣誘人,他們可以大喊大叫、亂蹦亂跳、不完成值日勞動、甚至可以飙髒話(很過瘾的感覺)……并且心安理得。于是,我在學校的水房,把打掃教室用的水桶重重地摔在水槽裡,大聲喊:“我不要當好孩子了,我再也不要當好孩子了!”

沒想到,這一幕被班主任看到了,她把我叫到辦公室,并沒有批評我,隻是問我:“當好孩子真的那麼累嗎?”我點點頭。我想我當時的感受就像書中的奇奇一樣,“感到肚子裡一陣發緊”,那應該是一種内疚、渴望、膽怯糾結在一起引發的生理反應。老師說:“所謂的‘好’,是你對真善美的追求,并不是完成别人的心願,或者不讓别人失望,你隻要做到你自己認為的‘好’就可以了,這樣會輕松一些嗎?”我回答說,我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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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已經是壞孩子了,反而不用做什麼好事來證明自己。

我很慶幸在青春期開始的時候,能遇到這麼好的老師,她讓我可以自己去處理所謂的标準、内疚、欲望和自省。但無論如何,從那一天起,我和以往的為了讓别人滿意和維持自己特權地位的“好孩子”标簽決裂了。

“好孩子後遺症”

盡管如此,在我以後的人生中,“好孩子後遺症”一直伴随着我。例如我一度無法接受不勤奮的自己,也無法接受不勤奮的别人。前者表現為自我要求過高造成的焦慮,後者則突出表現在夫妻關系和育兒問題上。

記得有一次,因為長時間伏案工作,我的腰椎出了問題,隻能平躺,無法繼續翻譯書稿。在無所事事地休息了三天之後,我突然崩潰大哭,我先生問我怎麼了,我竟然委屈地說“我已經整整三天沒工作了”。我先生問我:“你的書稿很急嗎?你可以和編輯講一下身體狀況,晚一些交稿。”我說,“不是,我隻是不能容忍自己三天沒有進展。”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一個笑話,但我可以切實地感受到這是幼年那種永遠優秀,永遠第一,永遠是榜樣的經曆造就了我對自己的苛刻。同樣,我曾經也無法接受伴侶的散漫,孩子的平庸,從而造成了很多家庭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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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開始思考,做個好孩子有什麼好處嗎?

直到有一天,我意識到,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狀态的權利,能夠調節自己的生活節奏以适應自身感受是一種我小時候沒有學會的能力,我所學到的都是調節自身來适應外界的要求。

在經曆了抑郁邊緣之後,我開始努力調整自己。我發現原來在我眼中散漫的伴侶其實擁有對生活豁達的态度,我發現我那個永遠與“學霸”稱号無緣的兒子其實是一個極具語言天賦和音樂天賦的孩子。我的兒子告訴我:“媽媽,你痛苦的根源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那種完美。你不是擁有太少,隻是想要太多。”

終于,我發現了“好孩子後遺症”帶給我的人生桎梏:因為我無法接受在越來越大的人群中無法再占據頂尖位置的自己,我的“好孩子”标簽裡,“聽話”那個烙印雖然已經淡化,但是“優秀”那個烙印依然炙烤着不甘平庸的靈魂。于是我問兒子:“平凡和平庸的區别是什麼?”讀初中的兒子告訴我:“絕大多數人都是平凡的,但平凡的人可以做出不平凡的事情,這取決于自己是否努力以及是否讓别人受益。而平庸是一種妥協,隻顧自己不顧别人,不再為社會做出貢獻。每個人都應該接受自己的平凡,卻不能妥協為自私平庸的人。”

我繼續問他:“那你覺得媽媽是平凡還是平庸呢?”他哈哈大笑說:“您是一個做着不平凡事情的平凡的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腦子裡還是有一個完美的自己,您要擺脫那種想象,就會更快樂。”

我很慶幸,在我即将進入中年危機前,有這樣一個曾經被我認為是“學渣”的兒子,為我這個有心理學學術背景的人進行心理輔導。

那些“壞孩子”後來怎樣了

抑郁症一直是心理學關注的話題,在抑郁症的表現中,有一種叫作“微笑抑郁”,指的是有些人看起來積極向上、樂觀開朗、樂于助人,卻會在遇到壓力情境時表現出難以負荷的抑郁狀态。他們既要對抗壓力情境,又擔心自己的表現會傷害、影響他人,導緻破壞人際關系,他們習慣于“強顔歡笑”,不肯求助,直到自己崩潰。

我們拿什麼來拯救我的孩子(我和好孩子的決裂史)6

奇奇不想再當好孩子了。

近年來,不少人可能都有這樣的經曆,自己身邊那個最正能量的朋友确診了抑郁症,需要藥物治療,這就是所謂的“微笑抑郁”。他們中的很多人,身上可能都貼有好孩子、好學生、好員工、好領導、好媽媽、好女兒的标簽,這些标簽讓他們不得不時刻維持積極正面的形象,在不想笑的時候也保持微笑,甚至一味讨好身邊的人以維持關系……

我想,讀到這本羅倫·喬爾德的繪本的讀者很幸運。因為你們和孩子,可以在事态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的時候,意識到“好孩子”标簽有多麼沉重,後續的效應有多麼深遠。

所有的同學聚會可能都在驗證着一句話——“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當年的“壞孩子”也許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糟糕,雖然,“壞孩子”的标簽也一樣會給他們造成壓力和局限。但他們似乎更有勇氣撕去那個标簽或者對那個标簽視若無睹。畢竟,每一次環境改變,他們都有機會讓别人重新認識自己,就像書中奇奇的妹妹桃桃一樣。而“好孩子”的标簽卻需要一直背在身上。

兒童文學的使命

擁有定義“好孩子”“壞孩子”權力的人,或許是出于善意,或許是自身的慣性,或許隻是貪圖管理的便利,或許是對更高一層權力意志的依附……但是兒童文學卻擔負了一種特别的使命,那就是通過故事來反省和批判所謂的“完美兒童想象”。

從《湯姆曆險記》到《哪吒鬧海》,從《長襪子皮皮》到《哈利·波特》,那些兒童文學史上熠熠生輝的角色,幫助一代又一代讀者從文本的幻想世界回望現實生活中的“好孩子”标準,造成了一種對沖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可能挽救很多被“好孩子”标簽壓得透不過氣的孩子。

也許這就是童書可以帶給孩子最大的安慰,以及帶給大人最大的警醒。今天,就讓我們通過這本不算太長的繪本故事,來和我們的孩子一起讨論“好孩子,壞孩子”的話題,幫助他們和我們自己一起檢視身上的标簽,以及那些标簽帶給我們的感受,讓自我價值重新回到對真善美的追求,而不是别人的期許上。讓我們開心的時候笑,不想笑的時候就不笑吧!

作者/孫莉莉

編輯/申婵

校對/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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