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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父母陪同下入職

健康 更新时间:2024-07-24 08:16:58

大學畢業父母陪同下入職(因病下崗的父親做了我的)1

人間

作者:黃回銮,現居法國,從事證券投資

1990年的安徽蚌埠,勝利路西側還是計劃經濟工業區。現蚌埠日報社的舊址,是老鑄造廠改制的蚌埠酒廠一分廠,也就是皖酒集團的前身。夾在果糖廠、西煤建和水泥廠之間的小樓是酒廠倉庫,因酒曲成磚型堆砌于此,又稱為“曲房”。

如果你在工作日來到此地,會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略微駝背的中年男子有條不紊地清理倉儲。一旁麻袋上,坐着個三歲的孩童,手裡拿本“三百千”(《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中年人幹一陣子活就要坐在麻袋上歇歇,時不時還捂緊胸口,含幾粒速效救心丸。

這就是我的父親和我。

塞翁失馬的耐心

我三歲前,爸爸在廠裡做采購,隔三岔五出差,一工作就幾個晚上都不回。那時家裡沒錢,我上幼兒園也沒人送。但後來他因為冠心病,被迫内退下崗,淪為“家庭婦男”。

心梗手術後,他隻能把我帶在身邊,靠倉庫貼商标補貼家用。而我媽是農村戶口,隻能打零工,做那種随時被城管抓的小生意。此後十幾年的歲月裡,我們家都是女主外、男主内。

不能賺錢養家,有親戚背後嚼舌根,同事更是看笑話。我不知道爸爸承受了怎樣的心理壓力,但我知道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我身上。他去世三年後,我從同濟大學申請到全額獎學金留學法國,天津衛視記者來我家做優秀特困生采訪。這個貧民區的鄰居們才發現:“半條命”的老黃下崗十幾年,精力都花在了兒子身上。偶有來問家教經驗的,我媽坦誠回答“我是文盲,都是老頭子以前帶的,讓兒子跟你說吧”。

爸爸對我的教育,最核心的是耐心。因為心髒病不能激動,他學會了耐心。恰如塞翁失馬,對我的啟蒙灌輸才得以堅持下來。之所以用“灌輸”,是因為數學教育需要極大的耐心。它包含的抽象成分,邏輯推理,不易通過實例诠釋。

記得1990年冬天,搬來一家新鄰居。他們家的女兒比我小,算術卻比我快。那家的阿姨是個急性子,用5×3=3×5的例子講解乘法交換律,來來回回幾遍,女兒就是理解不了。眼看阿姨聲音越來越大,女孩兒委屈巴巴地要掉下眼淚,爸爸趕忙笑眯眯勸道:“潔潔乖,不哭!大爺來給你講。”說罷,從窗台上拿了一把小貝殼,擺成五行三列:“潔潔你看,橫着數就是五乘三,豎着數就是三乘五,都是十五粒。”潔潔很快就開竅了。

爸爸轉身問我“你也明白了麼?”

我沒潔潔聰明,從未見過貝殼,一邊搖頭一邊問潔潔,“這個好吃麼?”

阿姨噗哧笑了,但爸爸卻不動聲色,隻是溫和地說道,“那我們回家慢慢講。”于是借了鄰家女孩十五粒貝殼,反反複複講了好多天,最後都忘了還回去。

對于家庭教育,家長所需投入的細心、耐心、恒心,比補課投資更可貴。因為長期冠心病不宜動怒,父親有耐心到旁人無法想象的程度。有一次,家裡來了隻小野貓,膽小怕人,躲在櫃子下“喵喵”叫。小貓每叫一聲,我爸也就跟着答應一聲,足足一星期,馴服了那隻小貓。耐性至此,縱使是曲傻姑那樣的低能,也能被黃藥師調教成準一流高手。

一次在大伯家下棋,我眼看中了陷阱要丢個車,頓失耐心,掀翻棋盤。親戚們哄堂大笑。隻見爸爸不緊不慢,把棋子原樣不動擺回來,接替了我,跟大伯繼續下,一臉得意地說道:“我早就料到你要來這一手,布局我都記着呢。遇到困難就耍賴,能行麼!你給我好好看着,丢個車我也照樣赢。”那一局我眼睜睜看着學,果然不久柳暗花明了,争取了和棋。

父親的耐心,就像情緒緩沖墊。即使不能給你實質技術指點,在你憤怒焦慮時,他也可以吸收你的壞情緒,恐懼慌亂時給予你安慰;而當他自己内心不快時,卻不把這份不安傳染給你。

做我的學友 一起學英語

我從小天資一般,不是一點就通的孩子。每次升學都有挫折,四年級、初一和高一都是班裡倒數。父親既不責備我,也不傳播負面情緒,而是跟我共同探究分析,自己會的語文數學直接解惑,力所不及的英語幹脆跟我一起自學。雖然常有起落,但大趨勢還是上升的。

小學五年級我開始學英語,抛開教學問題,我自己也跟不上,我爸更是一竅不通,把會點英語的叔叔找來,一個簡單的head被我讀成“慨茲”,叔叔一聽:“一塌糊塗!”

換個脾氣差的家長,可能一巴掌打到臉上了。我爸沒有,沉默了一會,說到“害得”和“慨茲”聽起來差不多。畢竟爸爸完全不懂英語,我也剛入門,我們對英語感受類似,外行人真覺得head和“慨茲”有點像。

于是爸爸提出一個大膽的計劃,讓叔叔教,爸爸跟我一起學。因為本性貪玩,對于補課我原本是抗拒的,但是爸爸似乎對英語産生了興趣,他發音比我還差,一句what’s your name要重複很多遍,屢屢被我取笑,但他卻也不惱。似有寓教于樂的效果一般,原始的家庭英語補習班,倒也其樂融融。

在我的英語學習中,爸爸扮演了學友的角色,盡管他年紀大了記憶力跟不上,但理解力更強,哪裡可能出現錯誤,哪裡是難點,他都可以敏銳地發覺,并加以鞏固。

之後幾個月,基本是叔叔領進門,爸爸帶修行。字母、發音和單詞了解了一個大概,等叔叔走了,爸爸還能繼續看着我學習,這個習慣保持了很多年。

到了高中,班裡有些條件好的同學開始自學德語。我跟爸爸提起,他極力贊同,趕緊把姐姐淘汰的舊電腦要來,我從同學那裡借來德語光盤,爺倆慢慢研究。沒多久他就否定了德語計劃,因為他敏銳地發現,德語可能跟英語混淆。

每逢初夏,坐在陽台上乘涼的時候,他會把我以前的英語書,拿起來有模有樣地讀。鄰家後生看到納悶:“黃大爺!你這年紀還學外語?”爸爸總會自我解嘲地大笑道,“Never too old to learn。蘇老泉,二十七;始發奮,讀書籍。我今年不過就兩個27歲,學外語還來得及。”

因為個人成長路徑太特殊,根本找不到類似的榜樣去學習。依稀記得高三時,雖然有數學競賽保送資格,但我全盤偏科,特别恐懼高考。父親比我壓力更大,愁白了一半頭發。最終卻隻跟我說,“你要是害怕,就保送差點的學校。要是拼高考呢,運氣好了北大有希望,考砸了就上家門口的安徽财經大學,爸爸也沒意見。”最終我選擇了保送同濟大學。

即便天資一般,在循循善誘中,笨鳥也總能在無數次飛翔中漸漸找到自己的方向。父親十年的引導下,我的成績維持中等偏上。到了15歲,雖然父親知識跟不上了,我也厚積薄發,在此後的數學競賽,基本保持三線小城第一名了。大學也得益于這一招之精,得以全獎留學。

我爸雖然隻有高中文化,但從啟蒙教育到初中輔導都身體力行。他每月工資隻有240元,但在我身上的教育回報,遠超過下崗的潛在損失。哪怕他繼續好好工作,賺錢在我身上投資,也很難達到同樣的效果:從三流小學,到重點初中,高中進省理科實驗班,保送同濟大學,本科一等獎學金,零成本留學法國。

早戀爸爸也支持

在孩子讀書教育的環節,花高價請名師可以事半功倍。但是對孩子生活和情感的引導,在孩子遇到心理問題、挫折危機時的扶持,花錢是買不到的。與普通家長相反的是,爸爸一直很開明,早戀、吸煙、喝酒都能容忍。

初中時,有一次我跟小夥伴們在學校吸煙被老師抓到,通知了家長。父親闆着臉沉默了很久。他越沉默我越害怕,感覺如同打針,醫生拿酒精藥水在你身上消毒越久,針紮得也會越疼。然而他沉思良久的決定是“我不要求你戒煙,每天至多吸三根,但不許在外人面前吸。”相比其他同學回家後一頓打,強制戒煙後反彈,今天都成了一天一兩包的老煙鬼,我每天最多三根的習慣堅持了十九年。我想,父親向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他得冠心病以前每天三包煙,得病後每逢健康好轉煙瘾便會複燃,深知戒煙不易。因此對于我吸煙,就像大禹治水一樣,不是強堵而是引流。

說到早戀,高二時我和一個女生暗生情愫,不到一個月就被我爸發現。值得慶幸的是,老頭子居然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反而給了我100元錢,這可是他兩個月的煙錢。他說,我可以請人家去麥當勞吃一頓,并且告誡我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我半開玩笑地答道,“姜還是老的辣!”他又笑眯眯地點了支梅芳煙,因為那時候團結好像買不到了,他隻能破費點,吸一塊錢一包的梅芳。

雖然老頭子一向不按套路出牌,我還是納悶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也無暇多問,因為我隻被這樣一個事實感動:100塊錢對他來說,夠兩個月的煙錢。

這次請女生吃飯在肯德基,我心裡沒有底,先是向同桌咨詢了一下,最多不過三四十塊,我才放心。長假的下午,我和那位女生先是去皖北書城看了一會書,雨停以後又順着中榮街往南走,去了肯德基。我之前根本沒去過飯店,隻能傻乎乎地把那100元錢攥在手裡——實際上,一下午我不停地把手伸進口袋裡檢查錢還在不在。

在她的推薦下,我點了雞翅可樂加漢堡,一共也就30多元。我心中一松,立刻把錢從口袋裡掏出來,因為從進門開始,我的手就一直攥着那張父親省下來的一百元錢,足足有三分鐘沒放手。但是她速度更快,拿出一張10元一張20元和幾個硬币,說,“我這零錢正好,你那不用找了。”收銀員自然直接接過零錢。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笑嘻嘻地說道,“反正我這幾個硬币放在身上難受,走路叮叮當當的……”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把100元還給爸爸,他問道,“怎麼?人家沒舍得讓你掏錢?”

“她當時小錢包裡有好多零錢,付完錢之後還是剩些硬币。”

爸爸一語道破,“人家知道你家庭困難,做好了準備自己請的!”

我還是有點懷疑,“學校貧困生助學金公布的時候,是貼在角落裡的,沒幾個人看……”

他噗嗤一下笑了,“還要看那個麼?人家第一眼就能從你的穿戴看出來……”

而立之年回頭自忖,求學道路上,如果沒有自己錦鯉般的運氣和父親的開挂助攻,按照我自己的天資性格,是不可能持續進步的。父親去世不久,我的進步就屢屢受阻,僅在他生前設計好的道路上做了一把沖刺,申請到獎學金留學後,就開始迷茫。

父親去世時,給我留了三封信,這三封信的激勵效果僅僅維持了三年。他在去世前兩個月,找皖酒集團的董事長陳翔先生,贊助了我5000塊,按道理我至少應該寫一份感謝信。但我那個時候對貧窮的家境非常敏感,電視台來采訪貧困生助學,都是我爸出面。他可能自知不久于人世,就以我的口氣寫了感謝信,我謄抄後寄給了陳先生。此後每個學期,陳先生都贊助我兩三千塊錢。也因為這封信,我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的貧窮,并不再以之為恥——回憶當年,我不再因為物質生活的匮乏而遺憾,我的心中隻有對爸爸的感恩與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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