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荷葉、荷花曆來佳作頗多,可能你最熟悉的就是周敦頤的《愛蓮說》。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贊美荷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品質,正如風骨文人和仁人志士不願意與社會上的“歪風邪氣”同流合污。
李璟在他的詞中寫道: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
荷葉、荷花,象征美好的事物,可惜也會在時光裡消逝,多麼傷感。
今天我要分享的,是作家冰心的《荷葉·母親》這篇散文。
它要表達什麼樣的情感和思緒呢?
我最喜歡的是文章的最後一部分:
對屋裡母親喚着,我連忙走過去,坐在母親旁邊——一回頭忽然看見紅蓮旁邊的一個大荷葉,慢慢的傾側了下來,正覆蓋在紅蓮上面……我不甯的心緒散盡了!
雨勢并不減退,紅蓮卻不搖動了。雨點不住的打着,隻能在那勇敢慈憐的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無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動——
母親啊!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蔽?
非常有意思的一幅畫面出現了:
屋外是荷葉和紅蓮,屋裡呢,是母親和我。
這就形成一種一一對應的關系,所以才有了下文“由物及人”,寫我和母親,以及我和母親之間的情感。
這是非常巧妙的手法。
作者先說,“一回頭,忽然看見紅蓮旁邊的一個大荷葉慢慢地傾側了來。”
很顯然,這是因為荷葉上面積攢了水珠,受了壓力才傾斜下來。
但是,在冰心眼裡,這好像是荷葉有意為之的,是出于一種愛心,一種愛惜,一種愛憐,有意做出這一舉動。
碧綠的大荷葉正覆蓋在紅蓮上面,後面有個省略号。
我們不妨把省略号看作是冰心見到此情此景,内心起了波瀾,展開了一番想象和聯想。
聯想到什麼呢?
自然是自己和母親的關系。
接着說,我不甯的心緒散盡了。
反過來說,不甯的心緒是怎麼産生的,可以看出冰心望着雨中的紅蓮,内心不自覺起了一份擔心,一份擔憂。
敏感心靈背後的愛,對萬事萬物的愛,我們經常能在冰心的散文中品味到。
雨勢并不減退,紅蓮卻不搖動了。
效果可以看出來了:
因為有大大的荷葉在上面覆蓋着,紅蓮在下面,自然就比較安全。
雨點不住地打着,隻能在那勇敢慈憐的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無力的水珠。
這裡的用詞,非常準确,而且帶着鮮明的主觀情感。
你看,為什麼說它是勇敢慈憐的荷葉?
荷葉為下面的紅蓮擋住“并不減退的雨勢”,首先是一種勇敢;
為什麼又說是慈憐呢?
慈憐,不是單純的憐愛,而是首先有慈母的深情蘊含其中;
先有慈愛,後有憐惜,才是慈憐。
有了這份慈愛和憐惜,面對荷花、荷葉,才能由物及人,荷葉成了母親的象征。
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無力的水珠。
有個詞,用得非常準确且富有情感——流轉無力。
雨勢非常兇猛,可一旦被荷葉擋住之,隻能變成流轉無力的水珠。
水珠隻能在荷葉上打轉,而無法傷害下面的紅蓮,這就是流轉無力。
我心中深深受了感動。
這樣,自然而然,由物及人,寫到母親也正像荷葉那樣,是我天空下的一種蔭蔽。
你看:
母親啊,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蔽呢?
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會有雨點。
我們遇到生活中的煩惱事,遇到工作上的困難,遭遇到了社會上的冷眼等等。
這些都像我們心中的雨點。
此時此刻,誰能給我們遮擋呢?
誰能給我們遮擋這樣的雨點呢?
很顯然,母親——每個人的母親,就像風雨中的荷葉,她會為我們遮擋,雖然每個母親遮擋的方式不一樣。
但都多多少少會給我們心靈上一些安慰,一些鼓勵,一些庇護。
一片荷葉,一片天空。
一片荷葉,一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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