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音樂産業觀察原創文章,未經授權謝絕轉載
作者|益佰
“八成以上的LiveHouse主理人都曾有玩音樂的經曆,這樣的背景會使大家對某些東西有所抵觸,但是作為經營者,必須要考慮如何能存活得更好。”VOX主理人朱甯說。
帶着各自對生存與發展的關心,全國八十多家Livehouse的經營者第一次從四面八方彙聚到了一起,自發組織了“2022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其中最遠的參會者來自拉薩。
像朱甯一樣,這些參會者已然認識到Livehouse定位的本質,它不僅是情懷,更是一門生意。生意市場有相應的規則,光有情懷和熱情不可能走得長遠。尤其在互聯網時代,音樂消費并不局限在音樂愛好者這一垂直圈層,而是有着更多橫向連接的可能,這也是Livehouse未來發展的機會所在。
在經營壓力大、優質内容缺乏的大環境下,Livehouse從業者試圖群策群力,共同梳理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問題,在運營上挖掘更多可能性,為今後的生存和發展探索出一條道路。
2022年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現場
内容緊缺和成本壓力,繞不開的兩大難題誠如酒球會主理人王滌所言:“做Livehouse始終是生意,但同時它也是艱難的生意。”内容緊缺和成本上漲,是Livehouse經營者繞不開的兩大難題。
雖然有綜藝節目帶動,有疫情後的報複性消費,但演出内容的進步并沒有跟上市場發展的速度。即便是一線城市商業化、市場化的環境中,場地方也同樣面臨内容緊缺的問題。
“很多Livehouse目前周末基本能有演出,但周中的市場卻被大部分人卻被忽略,場地不能被充分利用。”育音堂主理人張海生指出,國内很多從Livehouse走出來的樂隊大火之後,就會被動或主動地忽略巡演。他呼籲國内更多的全職樂隊多做巡演,像國外一些樂隊那樣常年“在路上”,利用錄音之外的時間進行演出。
育音堂主理人張海生
“有些注重流量的職業經紀公司其實是不懂得深耕樂隊文化的,樂隊和傳統的流行明星不同,Livehouse要做很多事情去成為行業标杆,推動更多主流公司回歸音樂本身。”張海生說。
HOU LIVE主理人木瓜呼籲熱門樂隊優先考慮非一線城市,或者排檔期的時候選在周中。因為非一線城市還處在培養階段,流量樂隊去到那裡既能保證票房銷售情況良好,也可以創造更低的巡演成本,還能培養更多小城市的音樂消費氛圍。
内容之外,Livehouse的營收天花闆也清晰可見,但房租、人力等各種成本仍在增長,又不能一直通過門票漲價的方式,把成本轉移到樂迷身上。
酒球會主理人王滌說,在日本Livehouse酒水消費習慣已成定式,酒球會借鑒酒水券的形式,将酒水消費與演出消費做到了較成功的結合,但其實很多演出場地的酒水銷售情況并不理想。對于杭州來說,消費者主要是學生,随着他們畢業工作,可能每兩年觀衆群體就更換一批人,某些審美挑剔的人往往并沒有酒水消費的習慣。
王滌還指出當下一個困擾諸多場地方的問題——黃牛倒票,許多樂迷被坑,其實正是反映出整個行業沒有規範,需要各位主理人達成标準逐漸改善。
酒球會主理人王滌
當然,這些矛盾可能短時間沒辦法徹底消解,但也并不是沒有化解的可能。二十年音樂現場的唐钊就認為,在大城市交通便利、受衆群體大、經濟發達,如果做好檔期安排,提供好服務,放大音樂現場的最佳感受,回本其實比較容易。而非一線城市則應思考如何将Livehouse“廠牌化”,讓自己的城市的廠牌實現從0到1的躍遷,并逐漸做大做好,如此廠牌周邊巡演帶來的收益也有利于場地發展。
植徳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驚極樂隊主唱楊誠則認為,新一批消費者在成長過程中對酒水的需求可能沒有之前的旺盛,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其他需求,Livehouse可以嘗試一些多元化延伸提高經營額。
“如果優秀Livehouse在整個産業鍊中能夠起到很好的标杆作用,帶動經濟的話,那全國任何一個場地都可以借鑒到它成功的經驗,形成良性競争。”楊誠說,“我們不要排斥資本、排斥賺錢,資本可以實現有效的藝術結合,不要放棄尋求資本渠道的幫助,主理人有責任讓場地的經濟收入提高,有義務讓自身專業能力提升。”
2022年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現場
孵化品牌和創新業務,場地方嘗試自我升級令人欣慰的是,不少城市Livehouse的場地方在論壇上都提出自己發展至今遇到的問題,并交流了一些創新做法,帶給行業諸多正向的激勵。
譬如位于深圳的HOU LIVE就有了很多成功的嘗試。HOU LIVE主理人木瓜表示,他們就舉辦了很多下午場和午夜場,2021年每月下午場占比達到50%到60%。有時檔期排滿,樂隊也比較容易接受周末下午場的安排。對于包場,票房到了一定規模後場地方會收取一定份額的分成,HOU LIVE就有過十多個成功案例,但是目前市場上的場地方很少如此嘗試。
他還表示,Livehouse還可以做培訓和孵化,培養本地樂隊,他們需要演出機會;培養年輕一些的主辦方,培訓他們選樂隊、弄宣傳,在專業程度和時間精力上互補,不同的嘗試都可以帶來不同的收益。
他更建議Livehouse可以建立數據庫,形成區域性聯盟,大家共同去制定一個規則,希望這市場能有更健康的、更合理的分配,Livehouse聯合起來能産生巨大力量,促進演出市場朝着良性方向發展前行。
葵藝術空間主理人蒙諒
一些非一線Livehouse的嘗試也值得行業參考借鑒:
珠海Livehouse主理人平時很注重政策導向,關注相關部門對音樂産業的規劃看法;長沙VOX上到大衆點評和美團平台,極力把理想主義的設想落到實處,希望真正懂演出的人出現在當地榜單上;景德鎮Livehouse在沒有演出的時候一直在做脫口秀、分享會、派對等;南甯Livehouse選擇深入學校,持續吸引年輕人了解音樂,開展很多跨界活動,如書法藝術家與後搖的聯合、攝影與後朋、當地舊貨市場淘貨開展的街舞複古派對等。
小城市的Livehouse遇到的問題和大城市類似,除了演出内容匮乏和經營的壓力,大家提出的問題還包括前期資質該實現哪些标準、樂隊如何走出去、培養本土樂隊應該做到什麼樣的标準、怎麼在人才流動大的情況下,保證場地的高專業服務和樂隊高質量水準、怎麼與周邊城市聯動、網絡宣傳上票如何完善等等。
不過,小城市的場地也有獨屬于小城市的優勢。例如小城市的Livehouse普遍規模不大,更便于實現場景切換、增強人與人的連接感和親和度;某些風格注定受衆少,小場地可以免去很多巡演壓力;小城市的本土樂隊雖不多,但用心培養就能保證當地樂迷會是最熱愛音樂的标準樂迷,他們推動着Livehouse去變革……
來自蘭州的葵藝術空間主理人蒙諒表示,對四五線城市Livehouse而言,打造自己的IP,發展當地的演出,培養獨立音樂樂迷很重要。蘭州屬于三四線城市,葵藝術空間在嘗試各種和年輕人有關的活動,希望放大品牌IP,實現品牌效益最大化。他指出,城市間的聯誼可以推廣實行,省會城市可以幫扶周邊的城市。對許多三四線城市來說,還可以選擇與錄音室合作、線上小成本宣傳等方式。
2022年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現場
打造青年文化綜合體,用文化反哺城市生活最早,歐美出現音樂類的酒吧,音樂演出流行到日本後有了更加專業的細分。Livehouse的概念就最早在日本出現并傳入中國。2000年後,國内誕生了最早一批Livehouse,像愚公移山、疆進酒、MAO等品牌也深入人心。
“live現場是音樂的重要表現形式,從空間、氛圍、資源整合三方面為音樂人提供了成長階梯。音樂不是在家裡一經寫成就出現在音樂節,也不是靠重金營銷就能實現作為音樂的成功,音樂有其真實性和意義。”疆進酒·OMNI SPACE主理人左野說,對Livehouse各主理人來說,大家所做的事有兩個核心,一是原創音樂,二就是現場。
但考慮到現實情況,如果僅把Livehouse打造成演出場地将難以生存,變革實屬必然。ONTHEWAY主理人老鮑認為,從經營運營角度,Livehouse是一個青年文化綜合體平台,起着連接的作用。他們目前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讓内容和社會上的萬事萬物發生聯系,包括開發商、商業、政府、街道、公園……如此一來所有的内容才能産生價值。
“十幾年前對接Livehouse生意的人和我們并沒有共同的認知,但是現在最早的那波樂迷正在成為各個行業的管理者,能共同理解,要完成一件事變得更加順暢了。”老鮑說。
樂坊主理人梁楚
成都是現在全國Livehouse最多的城市,許多人通過在Livehouse工作進而介入到文化産業的其他細分領域中。位于成都的小酒館就是打造青年文化綜合體的絕好案例。
小酒館主理人史雷介紹,小酒館一直在與整個成都深入連接,從多年前就在做城市合集,第一張合集風格多元,讓更多人了解成都的文化的土壤和環境。2018年為呼應成都“打造音樂之都”的計劃,小酒館創建文創園區,孵化和激活年輕群體,希望為城市營造良好文化氛圍,以更多的方式生存,展開更多元化的思考。
Livehouse作為文化綜合體、作為城市文化“連接器”的觀點也被相當多參會者認同。VOX主理人朱甯就認為,場地方就是服務于音樂人和觀衆的,還服務于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喜歡的文化,應充分結合當地的資源,主動去連接政府、同行、音樂人、觀衆。一個Livehouse做到一定程度後也勢必會連接到這些資源。
“在音樂人、音樂受衆随着時代變化也同樣高速更新的今天,或許更應該關注的是如何面對新一批的消費者,向他們定義這個文化場地。”“BIE别的” 品牌聯合創始人孟金輝也表示,音樂現場演出是Livehouse的基礎,演出之外它也是一個集展覽、聚會等為一體得複合空間,是創造力的集中地,可以承載更多的可能性,讓場地中的人更享受這個空間。
經過近20年的發展,Livehouse在城市文化生活中正扮演着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一個城市如果沒有Livehouse,其文化意義和文化場景将會完全不同。這反過來也推動了場地方對所在城市的責任感。
“Livehouse帶給一個城市的藝術氛圍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城市的氣質,影響了藝術家的創作和态度。”赫茲空間主理人耿鑫說,随着場地自身的穩步發展,他也覺得對本地音樂場景有了一種使命感,有義務去維系好這樣城市文化土壤。就像樂坊主理人梁楚所說,“隻接巡演遠遠不夠,場地也該對城市的音樂土壤做出基礎建設。”
2022年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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