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簡直太尋常了，湖畔道旁、田間院落……哪裡沒有柳婀娜的身影呢？大概就因為太尋常吧，在植物界，柳沒有“封王拜相”的尊崇地位，沒有君子、佳人之類的美譽。但最常見的，卻往往是最親近的、與人們生活依依相随的。柳，雖沒有卓爾不群的美譽，卻算作人間最有風緻的樹。

無心插柳柳成蔭

确切地說，柳樹，不是一種植物，而是一類植物的總稱。諸如旱柳、垂柳、腺柳等等，看着柳樹高大，其實，柳樹基本上都是灌木，很少有喬木。柳樹的種類實在太多了，約有520種，主要生長在北半球的溫帶地區，寒帶也有，在中國各省區都有生長。柳樹又是一種非常容易栽培的樹種，不聞俗語雲：“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嗎？柳樹，易繁殖，栽培方法簡單，生命力強，确實是一種很“賤”的植物！所以，它才會随處可見，蓬蓬勃勃地生長。

柳樹是中國的原生樹種，在距今11000-8500年間，山東青島膠州灣附近就有柳屬植物；中國植柳的曆史已經有4000多年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古蜀國的國君魚凫，魚凫王封樹定界栽的就是柳樹。魚凫王在魚凫故都（今成都市溫江區）的地界上廣泛種植上易成活、易識别、獨具風姿的柳樹作為魚凫古城的疆界。從那時起，古蜀人開始廣植柳樹，春天伊始，萬樹吐綠，柳絲搖曳，萬柳迎春，溫江城區因此也被稱為——柳城。

柳樹，是我國古人最早認識并大量栽植的樹種之一。在甘肅一些地方，人們将伐取的柳樹枝幹修整後，剝皮，埋入土裡，再灌上水，幾個月後待枝幹周圍的泥土發黑時，挖出枝幹，陰幹使用。經過這樣處理的柳樹枝幹用作椽子，不翹不裂，不生蛀蟲，是傳統土木結構房屋的主要建材。

折盡楊柳為送别

柳樹雖尋常，卻一直為文人雅士所愛，愛它婆娑的身姿，愛它婀娜的枝條，愛它狀如女子眉毛的柳葉……自古以來，文人們總是喜歡用柳來形容美麗的女子，美女的細腰為“楊柳腰”；美女的眉是“柳葉眉”。桃花眼、柳葉眉，多具想象力的抽象美！

不過，柳樹與美女，不過是小的人文義項罷了。最早贊頌柳的詩歌是《詩經·采薇》，其中“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可算是歌詠柳樹的千古絕唱了。也許有人會有疑問：難道此詩不是寫楊樹與柳樹？自然不是，這句詩中歌詠的楊柳隻是柳樹，确切地說是垂柳，因為垂柳才會有“依依”之态，而現代植物學意義上的楊樹葉圓、樹高、枝挺，哪裡會袅袅、娜娜、依依呢。在這裡詩人賦予了柳的離别意象，開後世意象之先河。

《送别詩》雲：“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古代有折柳送别的習俗，古人遠行前，送人者會把遠行人一直送到路口，并折柳相送。“折楊柳”是古代社會生活中最有格調的風俗之一。為什麼要給遠行人“折柳”相贈？普通的說法是“柳”諧音“留”，想挽留不忍其離去，表達的是依依難舍之情。但也有人不認可這種解釋，另有“柳能辟邪”說，以為柳能辟邪，希望遠行人一路平安；還有“柳樹易活”，希望遠行人随遇而安……

解讀可以有多種，人們更願接受的還是“柳”乃“留”，“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依依惜别才是人們最真摯的情感體驗，不隻“柳”“留”諧音，那萬千柔枝款款擺動，不正像欲拉住遠行人衣襟的手麼！

掌上蘭州·蘭州晨報記者 陳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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