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明俊《問學小言》(續七)
不少人贊揚大師,實是貶低大師,因他們根本讀不懂大師。
學界有不同的地盤,一個學者進不了地盤,便什麼也不是。
沒有權威的時代,學者圈一小塊地,豎一根旗杆,便是權威。
學術是一棵大樹,而流行的學術研究,僅知枝枝葉葉,不知大樹為何物。
科學隻能解釋世界的部分問題,解釋不了所有問題。科學解釋不了的問題,宗教解釋;宗教解釋不了的問題,迷信解釋。
科學不僅僅研究物,還研究人體、人心,研究人與物、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有人為了生活而讀書,有人為了讀書而生活,有人為了讀書而讀書,有人為了理想而讀書。
有眼球經濟,有眼球文學、藝術,有眼球學術。
作詩有“詩外功夫”,做學問有内才、外才之分,外才者,人情世故也。
做學問當追求厚度、深度、力度、廣度、高度、純度。
真正偉大的文學、藝術是用心血凝成的,學術著作亦如是。
學問,有撿來的,有抄來的,有搜索來的,有偷來的,有搶來的,有悟來的。
治學,當有宗旨,有流派,不當有門戶之見。
學者,有聖賢,有君子,有小人,有演員,有小醜,有寵物。
學者種種:學人、學神、學霸、學閥、學匪、學痞、學混、學丐。
有政客,有學客,有文客,有藝客。
有鐵匠、瓦匠、木匠、石匠,還有書匠、畫匠、詩匠、文匠、學匠。
周揚主張“一本書主義”,如今幾人認同?
做事,做學問,要傾力,更要傾心。
說學者“著名”,往往是多餘的,真正著名的不需要說“著名”,不著名的說“著名”也沒有用。
學問本是“虧本”的生意,不願意吃虧的“學者”可能永遠是學術門外漢。
理想主義者可以玩文學、玩藝術、玩學問。
文學、藝術、學術純而又純時,便走向末路。
政治如是科學,宣傳則是科普;政治如是産品,宣傳則是推銷。
證明現行合理性的是宣傳家,批判現行不合理性的是思想家。
許多時候,執着學問,追求真理,伸張正義,忠厚善良,都是一種罪過。
有大批量快速生産産品,有大批量快速生産學者、作家、藝術家。
文學、藝術創作,學術研究,真有價值的,必有所“激”而作,或有所“寄”而作。
一為道義而學問,一為學問而學問,一為利益而學問,三者高下優劣判然。
文有文品,詩有詩品,書有書品,畫有畫品,花有花品,學有學品,學者當時時思一“品”字。
真學問,人信則有,不信則無。
真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是知“道”分子,可惜許多人不知“道”為何物。
思想者的最大痛苦莫過于該說的不能說,該寫的不能寫,該做的不能做。
創新是好的,但過分求新,往往會走火入魔。有時,創新等于亂折騰。
古人不可能複活,但古人的思想會随時複活。
捐款最多的未必是最有錢的,學術權威未必是最有學問和思想的。
作者簡介:
歐明俊,文學博士,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後合作導師。主要研究古代散文學、詞學、古代文學理論、古典文獻學和國際漢學。出版《古代散文史論》《古代文體學思辨錄》《詞學思辨錄》《唐宋詞史論》《宋代文學四大家研究》《陸遊研究》等著作十餘部。在《文學遺産》《北京大學學報》、韓國《中語中文學》《中國散文研究集刊》、馬來西亞《馬來西亞漢學刊》、台灣《宋代文學研究叢刊》、香港《文學論衡》等刊物發表論文120餘篇。
兼任中國歐陽修研究會會長、中國古代散文學會副會長、中國陸遊研究會副會長、中國詞學研究會常務理事、《斯文》副主編、韓國《中國散文研究集刊》《中國地域文化研究》中方編委等。至今已18次應邀赴韓國、日本、馬來西亞、法國及台、港、澳等高校和研究機構參加國際學術會議或作學術演講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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