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又叫作黃梅雨,有人也稱它為黴雨。因為它下雨的時候,梅子正成熟了。又因為它下起來就是連綿雨,少則幾天,多則半個多月,空氣濕度大,東西容易發黴。
梅雨的名稱和梅子有關。梅子不是梅花,它是一種果實,又叫作青梅和黃梅。《三國演義》裡的曹操就有兩個故事,一個是望梅止渴,一個是青梅煮酒。
北宋詞人賀鑄有一首《青玉案》非常有名,若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他這裡用連綿不斷的梅雨來形容人們的寂寞感傷,真是恰到好處。
從這首詞也可以看出,梅雨季節應該是指的梅子成熟時,大概是在六七月份。但是我們在閱讀古詩的時候,發現梅雨的時間各有不同,四五六月份的都有。
《九江北岸遇風雨》白居易
黃梅縣邊黃梅雨,白頭浪裡白頭翁
九江闊處不見岸,五月盡時多惡風
人間穩路應無限,何事抛身在此中
這首詩應是白居易貶谪江州司馬時所作,江州就是九江,跟黃梅縣相鄰。詩人出行遭遇風雨,這黃梅雨發生在五月過盡的時候,就相當于是在六月初。
為什麼不直接寫六月呢?可能是出于詩歌對仗的需要。雖然這不是一首格律詩,但是詩人也極力尋求對仗工整。黃梅縣對黃梅雨,白頭浪對白頭翁,九江闊處對五月盡時,這就是有意為之。
《梅雨連日》方回
蓑笠千村外,乾坤五月中。
若無梅子雨,焉得稻花風。
深貯陂塘滿,交流畎浍通。
還知周廩積,敢歎阮途窮。
和上面白居易的詩歌不同,宋朝詩人方回這首詩寫的梅雨,卻是發生在五月。在連綿不斷的梅雨中,田野裡散布着千村萬落,看上去像一幅風景畫。村民們頭戴鬥笠,都在雨中忙碌,栽種水稻。
詩中寫如果沒有前面浸淫的梅子雨,就沒有後面水稻的成熟。至于五月梅子成熟了沒有,是青梅還是黃梅,詩中沒有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在梅子的成長季節。
《黃梅》杜甫
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黃梅。
湛湛長江去,冥冥細雨來。
茅茨疏易濕,雲霧密難開。
竟日蛟龍喜,盤渦與岸回。
杜甫這首詩寫的黃梅雨,和前兩首相比,更是提前了很多,已經是四月了。而且地點有根有據,就是南京成都的犀浦鎮。四月黃梅熟了,唐朝的氣候怎麼來得這麼早呢?
但是詩中又确實是寫的梅雨的真實情形。你看長江都灌滿了水,江水嘩嘩地東流。天空上煙雨迷蒙,多日不散。空氣濕度大,各家各戶潮濕不退,就像是現在的回南天。
從上面的三首詩歌可以看出,古人對梅雨季節的認知并沒有固定,四五六七這四個月,隻要是連續地下大雨,都會把它看成是梅雨。即使這個時候梅子沒有成熟,但也都是在成長中,稱梅雨并不過分。
因為古代受到條件的局限,對這個梅雨季節的界定還不是很準确。又因為這個梅子成熟和雨季的到來,它是随着溫度氣候而變化的,每一年都會略有不同,是有一定的時間差的。
更為重要的是,詩詞是一種文學創作,重點在抒發作者的生活體驗和心情感受,它有時不會很嚴格地遵循自然界這種客觀真實的現象。他們寫不同月份的梅雨,有時候隻是表達上的需要。
一般來說,不管是唐朝宋朝,梅子成熟和黃梅季節應該是和我們今天差不多,都在六七月份。所以我們欣賞古人的詩歌,對黃梅雨到底是發生在四月五月還是六月,如果不是專業研究,不必過于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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